每张照片上，他的面容都被猩红颜料画满狰狞的刀痕，有些甚至被反复涂抹地面目全非。
最中央的照片上，一个鲜红的“X”贯穿青年整张面容，未干的颜料顺着相纸缓缓下滑，像一道淋漓的血痕。
画室内瞬间陷入死寂，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静止。
方宁的呼吸凝滞在喉间，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他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气音。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在夕阳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漂亮...真漂亮...”
弟弟突然挣脱他的束缚，他歪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邓佳鑫。
他痴迷地重复着，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手中的画笔还在无意识地滴落颜料，在地板上溅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最完美的作品...马上就要完成了...”
邓佳鑫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只是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他走向那幅被毁的肖像。
方宁的呼吸变得急促，像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手指神经质地揪住衣角。
“都是你逼我的...”弟弟突然嘶吼着扑向工作台，抽屉被粗暴拽开的瞬间，一把美工刀闪过寒光。
刀刃上暗红的颜料已经干涸成锈色。
他举着刀朝邓佳鑫冲去，动作癫狂而决绝，“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小邓！”方宁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的身体前倾，作势要护住邓佳鑫。
袖口在动作间翻飞，露出一截手腕。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邓佳鑫手臂的刹那...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画室里炸响，像是一根枯枝被生生折断。
方宁的袖口在拉扯中滑落，露出一根刚刚排空空气的细针筒，针尖还挂着半滴摇摇欲坠的淡粉色液体。
与此同时，弟弟的眼中闪过清明，那把美工刀在半空中改变了轨迹，刀刃转向“哥哥”的后背，狠狠划下。
锋利的刀锋割开棉麻布料的声音清晰可闻，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后背染成刺目的猩红。
“小邓？子慕？”方宁的表情彻底凝固，扭曲变形的右手悬在半空。
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被废掉的手腕，又看向持刀的“弟弟”，以及后背的剧痛…
精心维持的温润面具终于碎裂成狰狞的碎片，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邓佳鑫“方宁。”
邓佳鑫第一次直呼其名，他弯腰拾起那支针筒，拇指推动活塞，淡粉色液体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晶莹的细丝。
邓佳鑫“你知道吗？”
针尖抵上方宁青筋暴起的手都
邓佳鑫“我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他补完最后一句：
邓佳鑫“尤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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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惊飞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画室招牌，那串陶瓷风铃在风中发出凌乱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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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教习画室对面的黑色幸福教习画室对面的黑色悍马车内，左三透过后视镜瞟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邓佳鑫。
改装引擎低沉的轰鸣中，他询问式开口：“邓少，还需要去料理人？”
话说这辆车的后备箱大得很，这次分情况高矮装两三个不成问题。
也不用再换车了。
防弹车窗滤过的夕照将车厢染成琥珀色，后座上，邓佳鑫缓缓掀开眼皮。
金色的光晕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流转，却始终未能融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想起方宁最后歇斯底里的嘶吼：“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身边早就...”
神经质的笑声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你真可怜啊，小邓。”
掌心骤然攥紧，邓佳鑫拿着手心里方宁的手机，他盯着其中一个名为“追光者”的群聊里，那里面都是关于他的“消息”。
任何，所有。
但凡是他出行所在的大众场合。
每一张照片下都标注着时间地点，甚至有人热烈讨论他当日的穿着、表情、可能的心情。
他在屏幕上停顿，随后缓缓下滑。
前面的左三又没收到后座“邓小先生”的回复，他正准备又问一遍，结果面前就递过来了一个手机，机身往下压了下。
黑色的屏幕上，一个群聊窗口正不断弹出新消息。
最新一张照片赫然是他们此刻乘坐的黑色悍马。
虽然车牌被刻意模糊，但车身的改装特征一览无余。
拍摄时间显示是……现在。
“操！”
左三饶是现在也知道这不是一点问题，他接过手机，掏出自己的特制通讯器，对着上面的照片就是一拍。
然后对着自己手机上面的收声孔吼了一声：“兄弟们长点心行不行？！我和邓小先生差点被视奸！”
那头不知道发过来了什么消息，总之后面的邓佳鑫见到左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蓝一阵的。
左三取下鼻梁上那副装酷用的墨镜，耳后暗藏的刀片在光影中微微颤动，折射出冷冽寒光。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转向后座，声音沉得像是压了块铁，“邓少，这次是我们的疏忽。不过，那个拍照片的......”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他眼神诡异地飘向车顶，像是在组织语言。
窗外，一只麻雀轻盈地落在后视镜上，蓬松的羽毛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棕黄色。
它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细小的爪子时不时在镜面上轻叩，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邓佳鑫微微侧首，眼尾轻扬，指尖在真皮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不紧不慢。
“咳咳。”
左三清了清嗓子，战术手套包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发照片的是群里的群主。”
见邓佳鑫轻抬下巴示意继续，他才接着道：
“是我们安插的兄弟，为了在群里站稳脚跟，得时不时发些‘独家照片’。”
车载显示屏突然亮起，跳出一张实时监控图：
十几个红点正分布在城市各处，每个旁边都标注着详细的身份信息，包括照片、住址甚至日常活动轨迹。
“您放心。”左三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调出更多数据。
蓝光掠过他绷紧的下颌，在阴影交界处划出一道锐利边缘。
“这个群聊早就在我们监视下，就是为了实时掌握他们的动向。”
目光扫过某个正在快速移动的红点，补充道：“如果您要说计算机定位的话，那当然也是可以，只不过治标不治本。”
“毕竟我那兄弟说他手上还有延伸出来的关于…追光者的…三个群聊。”
邓佳鑫指尖抵着下巴，目光缓缓扫过显示屏。
那些跳动的红点中，有几个正在这附近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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