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一股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冲鼻子,我趴在狭窄的空间里往前爬,铁皮刮得手掌火辣辣地疼。管道窄得要命,稍微抬点头就要撞上天花板,只能半跪着往前蹭。金属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脖子上,冰凉的感觉顺着脊椎往下滑,激得我一哆嗦。
“废物样。”扎基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当年横扫光之国的时候,谁他妈能让你这么狼狈?”
“闭嘴。”我低声骂回去,手指抠住锈蚀的铁皮往前挪,“有本事你别光动嘴,出来替我挨两枪试试。”手上一使劲,掌心传来刺痛,低头看见满手血道子,不知道是蹭破的还是刚才打架留下的旧伤裂开了。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身后传来哐当巨响,像是有人拿什么重物砸在了管道上。灰尘簌簌往下掉,迷得我眼睛发酸。孤门那小子的声音隔着铁皮传到耳朵里,闷声闷气的,带着点诺亚之光的波动:
“凌辰!你躲不掉的!”
这小子倒是学会了紧追不舍。我能感觉到那股子光之力在外面凝聚,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段管道,亮得连眼皮都挡不住。扎基在意识里冷笑:“这小子的光之力越来越强了,再过阵子,就能完全继承诺亚的力量。”
“用你说?”我翻了个白眼,动作没停,“要不是这破管道限制,早把他们全掀翻了。”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头明白,真跟孤门动手,没好果子吃。上次在月球表面那一架,要不是太极印记突然发烫硬抗住了诺亚之拳,我现在就是宇宙尘埃了。这一世的诺亚明显比记忆里更强,进化速度快得不正常。
管道突然向下倾斜,我控制不住速度,整个人顺着铁皮滑下去,屁股磨得生疼。风声从前面管道口传来,带着码头特有的咸腥味,说明离出口不远。后面的震动越来越近,孤门那小子绝对在管道外面追。
“快到出口了。”我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从管道尽头掉了下去,重重摔在一堆破麻袋上。还好底下垫着东西,没直接摔断骨头。
“操!”我捂着胳膊肘骂了一声,刚才下落的时候撞到了铁架,疼得直抽冷气。
“蠢货。”扎基的声音里带着嘲弄,“连走路都会摔跤。”
“总比你被诺亚打成碎片强。”我回嘴,眼睛却在快速扫描四周。这是个废弃的货物堆放区,到处是生锈的货架和堆到顶的木箱,月光从破碎的天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光斑。
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响声,通风管出口被硬生生撕开,孤门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凌辰!别再逃了!”
我来不及多想,爬起来就往仓库深处跑。脚下踢到什么东西咕咚一响,借着月光看清是半截生锈的钢管,顺手就抄了起来。扎基在意识里兴奋地嚎叫:“对!就是这样!把他们全砸趴下!”
我没理他,顺着货架之间的窄道狂奔。灰尘被带起来,呛得我直咳嗽。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孤门那小子体力真好,追了这么久气都不喘的。
“你到底在保护什么?”孤门的声音在后面响,带着点急了眼的意思,“那个代理人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我吼回去,拐进另一条通道。这里的货架歪歪扭扭,有的码到天花板,挡住了大部分光线,阴影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扎基突然在脑子里低哼一声:“左边三个,右边两个,都带着实弹武器。”
我立刻往右猛拐,躲开从左边通道冲出来的两个夜袭队员,他们手里的脉冲步枪差点扫到我的腰。子弹打在铁皮上,火星四射,震得耳朵嗡嗡响。
“在那边!”有人大喊。
激光束从我头顶擦过,烧焦了几缕头发,一股糊味飘进鼻子。我骂了句脏话,转身钻进旁边一个集装箱。刚关上门,外面就传来孤门的声音:“封锁所有出口!他跑不远了!”
集装箱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背靠着冰冷的铁皮喘粗气。胸口的太极印记开始发烫,不是往常那种暴躁的灼热,而是带着点温暖,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有意思。”扎基的语气有点惊讶,“诺亚的光在外面活跃,体内的光因子居然有反应。这小子离得很近。”
我能感觉到。隔着集装箱的铁皮,都能感觉到外面那股熟悉的光之力,像潮水一样涌来涌去。孤门就在外面,可能就站在集装箱的另一边。
脚步声停在了箱子外面,然后是孤门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铁皮传来,比刚才近多了:
“凌辰,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有点抖,不像是装的。我靠在冰冷的箱壁上,能感觉到对面那个人的呼吸节奏,甚至能分辨出他每一次吸气呼气的间隔。黑暗里,我能看见自己手心的黑色纹路在发光,顺着血管爬到手背上。
“我们不是敌人。”孤门继续说,声音放低了,“我知道你跟那些异生兽不一样。上次在医院救那个小女孩,还有这次破坏浮士德的计划...你做的这些事,不像个纯粹的黑暗巨人。”
我没吭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箱底的木托盘,木屑沾了满手。扎基在意识里冷笑:“别听他胡说八道,诺亚的人最会装模作样。”
“出来谈谈。”孤门的声音更近了,几乎就在箱子外面,“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我心里哼了一声。上次在月球上,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差点把我轰成渣。可现在...胸口的太极印记越来越烫,感觉有点不对头。
突然,集装箱猛地一晃,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我踉跄着站稳,听见外面传来孤门的惊呼声:“什么人?!”
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像是金属摩擦:“代理人的走狗,也敢拦我们的路?”
扎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浮士德?!”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来了?刚才仓库区不是已经解决一个了吗?!
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能量碰撞的嘶鸣声刺得耳膜疼。扎基的声音带着惊疑:“不对!是梅菲斯特!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两个声音都带着极度的愤怒和疯狂,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金属扭曲的刺耳响声,枪械的射击声,还有能量爆炸的闷响,乱成一团。孤门的喊声带着焦急:“别开火!会伤到平民!”
“平民?”梅菲斯特的声音带着嘲弄,“等我们拿到那个坐标,整个城市的人都得陪葬!”
坐标?他们盯上那张卡片了?
我赶紧摸向口袋,那张黑色卡片还在,边缘已经有点发烫。刚才代理人留下的卡片,现在成了麻烦。
仓库突然暗了下去,所有探照灯都灭了。应急灯亮起,昏暗的绿光笼罩整个空间,看着更加诡异。头顶传来金属变形的巨响,整栋仓库都在晃,好像随时会塌下来。
集装箱猛地一晃,差点把我甩出去。扎基在意识里低吼:“梅菲斯特在用黑暗领域!这仓库快撑不住了!”
我心里骂了句脏话,现在腹背受敌,前有孤门,后有梅菲斯特。更要命的是,太极印记烫得像烙铁,胸口的皮肤都在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凌辰!快出来!仓库要塌了!”孤门的声音在外面喊,还带着电流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孤门明显往我这个方向来了。我紧贴着集装箱壁,能感觉到墙壁另一边传来的震动,那是他跑动的脚步。突然,整面集装箱壁猛地向内凹陷,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在里面!”夜袭队队员的声音响起。
我往后退了两步,手里还攥着那根钢管。孤门的脸出现在破口处,探照灯的光正好打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里的焦急。
“没时间了!”他朝我伸手,“快!”
仓库又开始剧烈晃动,头顶掉下的铁皮砸在地上砰砰响。我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瞥了眼手里的黑色卡片,突然有了主意。
“接着!”我把那个发烫的黑色卡片朝他扔过去。
孤门下意识接住卡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色突然就变了:“这是...来访者遗迹坐标?”
“他们要的是这个。”我朝他亮了亮手里凭空变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卡片,“这个给你,算是还上次在医院你没开枪的人情。”
孤门眼睛瞪得老大,明显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就在这时,仓库另一边传来爆炸声,整个屋顶都塌下来一大块,烟尘弥漫中,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冲了进来。
“找到他了!”有人喊。
梅菲斯特的声音带着狂喜:“在那里!抓住他!”
三个黑影直接扑过来,速度快得离谱。孤门立刻挡在我前面,变身器在手腕上闪起白光。
“快走!”他头也不回地喊。
我没动地方。太极印记烫得越来越厉害,像要烧穿我的胸膛。扎基在意识里咆哮:“蠢货!现在不走等着被围歼吗?!”
“别吵。”我咬着牙回了一句。就在刚才,那个代理人说的话突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当你找到来访者遗迹的时候"。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扎基会对那个坐标有反应,为什么这个仓库会如此"巧合"地塌陷。
地板突然开裂,我脚下一空往下掉,本能地伸手抓住边缘。黑纹顺着胳膊往上爬,指尖掐进金属地板的声音刺耳得很。
“抓紧!”孤门扑过来抓住我手腕。
他的手心烫得厉害,光之力从接触的地方涌进来,跟胸口的太极印记相互排斥又吸引,搞得我胳膊又麻又痒。仓库开始整体倾斜,金属摩擦的尖叫声让人牙酸。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孤门使劲拽我胳膊,脸都憋红了,“非要玉石俱焚?”
他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我盯着他因为用力而紧绷的下颌,突然笑出声:“谁说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扎基在意识里狂笑:“总算开窍了!早该这样!”
我反手抓住孤门的手腕,指甲掐进他制服布料里。太极印记猛地发亮, Noah的光之力顺着接触点涌过来,烫得我胳膊都在抖。孤门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能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我的脸——黑色纹路已经爬到颧骨位置,在应急灯的绿光下看着有点吓人。
“你...”他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仓库顶发出最后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支撑结构终于崩断。我看着孤门眼里的光之力越来越亮,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替我保管好那个坐标。”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等你想明白为什么诺亚之光会选中你这种蠢货,就去来访者遗迹看看。”
孤门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想说什么,但光线突然从他体内炸开,整个人都被白光笼罩。我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排斥感涌过来,跟我体内的黑暗力量相互撕咬。
“走!”我突然发力,把他往出口方向猛推出去。
孤门踉跄着后退几步,还没站稳就被队员拉住。我转身朝着反方向跑,扎基在意识里狂笑:“不错嘛小子!算你还有点头脑!”
身后传来孤门的喊声:“凌辰!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回头,顺着另一堆摇摇欲坠的货架爬上去。脚下的金属架发出可怕的呻吟声,随时都可能垮塌。孤门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应该是撤离了。
“现在怎么办?”我在脑子里问扎基。
黑暗意识里传来冷笑:“还能怎么办?顺着他们的意思,去那个遗迹看看。不过得先甩掉尾巴。”
我刚爬上仓库顶端,就听见一阵引擎声从南面传来。抬头一看,夜袭队的运输机正悬停在半空,探照灯晃得我眼睛发花。
“操!”我骂了一句,转身就往仓库另一端跑。
扎基的声音带着兴奋:“跳下去!下面正好有条船!”
我往下看,二十米高的地方有艘集装箱货轮正好停在下面。没时间犹豫,我助跑几步,纵身跃出货仓边缘。风声在耳边呼啸,坠落的失重感让胃都提到了嗓子眼。离甲板还有三米的时候,太极印记突然发烫,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一下,稳稳落在集装箱顶上,膝盖弯曲缓冲着冲击力。
“走!”扎基催促。
我连滚带爬翻过栏杆,跳进下层甲板。刚躲进一堆帆布底下,就听见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夜袭队的追兵到了。
躲在帆布堆后面,我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直跳。胸口的太极印记还在发烫,但这次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感觉,像是某种指引。扎基突然沉默了,意识里一片安静,这种反常让我心里不安。
“怎么不说话了?”我在意识里问。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不像他平时的腔调:
“这个坐标...好像去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的话还没说完,集装箱船突然震动起来,船上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来。头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夜袭队的直升机正朝着这艘船飞来。
“该死!”我骂了句,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下面什么情况?”
扎基的黑暗力量顺着四肢蔓延开,阴影中的景象清晰地出现在意识里——船底的货舱门虚掩着,似乎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我贴着船体慢慢往下爬,手指抠着生锈的栏杆,铁锈沾了满手。刚摸到下层甲板,就听见岸上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在海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得找个能藏人的地方。”我摸着下巴扫视四周。
眼角余光瞥见甲板角落里堆着不少盖货物的防水布,这种帆布又厚又大能藏人。刚要跑过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
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海风卷着海水沫子打在脸上。扎基突然在意识里低吼:“小心!在上面!”
我猛地抬头,看见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正从集装箱顶上跳下来,动作快得像猴子。那人直接落在我面前三米远的地方,面罩下露出的眼睛亮得吓人,手里还握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找到你了,黑暗的叛徒。”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刮玻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