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时,林晚听见两种声音在撕扯她的意识——
二十一世纪救护车的鸣笛,和此刻拍打在脸上的咸腥海水。
她猛地弓起身子咳出肺里的咸水,指甲深深抠进潮湿的木板。月光下,这艘偷渡船的锈铁皮泛着血一样的暗红,船头几个黝黑汉子正用堪国土话骂着脏话,其中一人突然抬脚踹向她身侧的麻袋。
"装什么死?"那人吐掉嘴里的槟榔,"兰库帕到了。"
林晚低头看向自己陌生的身体——洗到发白的碎花衬衫里藏着一个皮夹,里面除了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就只有一封字迹晕开的信:
【永义侄儿:见字如晤。你表妹林晚孤苦无依,望你看在当年那碗救命粥的份上......】
落款是"三姨",日期停在三个月前。
记忆如潮水涌来——她分明记得自己刚看完《悍城》大结局,在深夜便利店门口被闯红灯的卡车撞飞。而现在,电视剧里那个鱼龙混杂的罪恶之城,正裹挟着柴油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七星社的码头比想象中更破败。
生锈的起重机下,几个花臂青年正在卸货。林晚攥紧信纸走近时,后颈突然抵上冰冷的金属管。
"再走半步,脑浆就会溅到那堆龙虾箱上。"带着笑意的男声在耳后响起,"现在,慢慢转身。"
她看见月光下反光的银色耳钉,看见敞开的黑衬衫领口里盘踞的蟒蛇纹身,最后才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于永义比剧里更瘦,左眉骨多了一道电视剧里没有的疤,此刻正用枪管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有意思。"他抽出那封信扫了两眼,突然用枪托抬起她的下巴,"我三姨二十年前就淹死在湄公河了。"
林晚的胃部痉挛起来。原主的记忆碎片突然闪现——暴雨夜,穿旗袍的女人把小女孩推上竹筏,自己却被河水吞没......
"1998年8月17日。"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你偷了粥铺三个肉包,三姨用最后半碗粥给你换了顿打。"
枪管骤然撤离。于永义的眼神变了。
安全屋的灯泡时明时暗。
于永义把信纸扔进啤酒罐,看着它被泡沫吞没。"所以,"他忽然把水果刀扎在桌上,"你妈是我三姨的..."
"养女。"林晚盯着那把震颤的刀,"三姨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我妈那年,你刚学会用弹弓打麻雀。"
这是原主记忆里最清晰的片段。她赌于永义记得那个总给他塞糖果的温柔女人,赌这道亲情锁链足够牢固——毕竟在原著里,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会为了一句承诺赔上性命。
于永义突然笑了。他拔出刀削起苹果,果皮连成长长一条血色的蛇。"明天去后厨帮工。"刀刃"夺"地钉在砧板上,"记住三件事——"
"第一,别碰白色粉末;第二,离珞珈远点;第三......"他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下巴滴在蛇纹身上,"要是让我发现你偷看账本,就把你眼珠子泡在福尔马林里当标本。"
电视机突然播报突发新闻:【西帕监狱发生暴动,多名囚犯重伤......】
林晚捏紧了口袋里的阿司匹林药板——这是她穿越时唯一带来的现代物品。荧幕蓝光在于永义侧脸投下阴翳,完美复刻了剧中他第一次听闻珞珈消息时的表情。
命运的齿轮,开始咬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