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灰烬重生

黎明前的海面泛着铁灰色的冷光。

林晚趴在漂浮的集装箱残骸上，咸涩的海水不断呛入气管。她右臂的伤口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但左手仍死死拽着于永义的衣领。他的体温在冰冷的海水里一点点流失，胸前的弹孔不再渗血——那里面已经流不出更多的红色。

"醒醒..."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指甲深深掐进他肩膀的皮肉里，"你他妈说过...要活下来的..."

记忆像走马灯般闪回。三十七层坠落的失重感，爆炸气浪掀翻直升机的灼热，白振赫最后那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们本该死在那场大火里，像所有失败的实验品一样化为灰烬。但于永义在坠落途中用身体护住了她，而她在入水瞬间摸到了漂浮的集装箱铁皮——这些偏离计算的变量，构成了唯一的生路。

于永义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映出远处海岸线的轮廓——那不是兰库帕，而是更南边的渔村。

"表妹..."他呛出一口海水，染红了面前的泡沫，"你他妈...真是个...糟糕的编剧..."

林晚的眼泪终于砸下来。她想起安全屋里那本被翻烂的《悍城》剧本，想起自己用红笔圈出的每一个死亡节点。现在那些字句正在海浪里溶解，包括最后一页上她亲手写下的批注："于永义必须死"。

潮水将他们推向岸边时，朝阳正刺破云层。于永义仰面躺在沙滩上，任由海浪冲刷着伤口。他的指尖碰到了林晚背包里露出的金属角——那是从七星社带出来的最后一个记忆控制器，里面锁着所有实验体的原始人格。

"要删掉吗？"他问得漫不经心，仿佛在讨论早餐选择，"你的...我的...那些被硬塞进来的破记忆。"

林晚望向海平面。三百海里外，兰库帕的浓烟仍在升腾。那里有她作为"林医生"的全部过往，有于永义作为"于部长"的江湖传说，也有珞珈和白振赫仍在追寻的真相。

她接过那个沾满沙粒的控制器，用力抛向深海。

"不必了。"她看着金属光泽消失在海浪间，"从今天开始，我们只记住自己选择相信的事。"

于永义突然笑起来。他扯开浸血的衬衫，露出心口那个丑陋的弹孔："比如我相信——"

"这玩意儿绝对能换来一顿海鲜大餐。"

咸腥的海风掠过沙滩，卷走所有灰烬与余音。远处的渔村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像一场全新的梦境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