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兰库帕像一座正在溶解的铅灰色城市。
林晚站在七星社总部的天台上,狂风撕扯着她手中燃烧的实验档案。火光照亮了脚下这座罪恶之城——郑泰诚经营了二十年的巨大实验室,所有街道都是培养皿,每条暗巷都流淌着被篡改的记忆。于永义靠在锈蚀的铁栏杆上,胸口的绷带渗出血色,手里把玩着从自己血肉里挖出来的定位芯片。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远处警局楼顶的狙击手反光点上。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突然笑起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染血的衬衫领口,"我他妈居然真的相信过那个竹筏的故事。"
林晚没有回答。她的掌心还残留着解剖台上那具"36号失败品"的体温,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冷柜里泛着青白。三年来反复出现的噩梦终于有了答案——根本没有什么母亲,没有家道中落,她只是从培养舱里苏醒的其中一个复制品。
天台铁门被踹开的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白振赫带着防爆小组冲上来时,珞珈的枪口在微微发抖。这位卧底警察的太阳穴上有一道新鲜缝合的伤口,显然刚取出控制芯片不久。林晚注意到他的战术靴底沾着档案馆特有的红色黏土——他看过了那些实验录像带。
"把记忆控制器交出来。"白振赫的声音比雨还冷。他右手握着的不是配枪,而是一支标着"LW-37"的银色注射器。林晚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能够彻底清除被植入记忆的神经毒素,原剧中用来处决失败品的药剂。
于永义突然举起手中的打火机。火苗在暴雨中奇迹般地燃烧着,照亮他嘴角狰狞的弧度:"想要这个?"他晃了晃从郑泰诚佛珠里拆出的微型装置,"不如问问你们的好局长,为什么要在七年前把活人变成实验鼠?"
闪电劈落天际的瞬间,林晚看清了珞珈眼中闪过的茫然。这位最坚定的执法者此刻正站在记忆真实性的悬崖边上——如果连正义程序都是被编写的代码,那么扣下扳机的意义何在?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从云层中逼近。林晚抓住于永义的手腕,触到他脉搏里疯狂跳动的频率。这不是原剧的剧本,没有注定死亡的结局,有的只是两个从培养皿里爬出来的实验品,在倾盆大雨中攥紧了彼此血肉模糊的自由。
"跳下去。"她在于永义耳边说。
三十七层的高度,狂风呼啸的深渊,燃烧的档案纸灰如黑蝶纷飞。于永义在坠落途中紧紧抱住她,背后是整座城市冲天而起的火光。
这一次,没有人能决定他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