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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松风竹韵·友契无间

帝台春:双阙令

第二十四章 松风竹韵·友契无间

栖凰小聚·松风解意 (巳时初刻)

栖凰阁东暖阁内,氛围与前日的庄重截然不同。

茜纱窗半开,引入满院松风竹影,带着草木清气。萧承煜今日未着繁复常服,只一袭天青色云纹锦袍,玉簪束发,少了三分威仪,多了几分清雅贵气。他随意地坐在窗边的紫檀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姿态闲适。

明清焰也未着宫装,一身月白绣银竹纹的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玉簪,正跪坐在榻边矮几前,素手烹茶。茶香氤氲,混着松风,沁人心脾。

“阿愿,快坐。”明清焰见祁愿进来,笑着招呼,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锦垫,“今日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祁愿今日也是一身清爽的艾绿色衣裙,闻言眉眼弯弯,依言在明清焰身侧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好香的松针茶。”

此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闫桉依旧一身墨蓝劲装,臂上绷带已换成了更轻便的细棉布,他踏入暖阁,看到这放松随意的场景,脚步微顿,随即抱拳:“殿下,臣……”

“行了行了,”萧承煜懒洋洋地摆手,打断他刻板的行礼,“闫桉,今日是友聚,不是朝会。坐。” 他指了指矮几对面空着的锦垫,“尝尝焰儿新烹的松针茶,比宫里的贡茶别有一番风味。”

闫桉目光扫过含笑望来的明清焰和祁愿,又看向随意倚在榻上的太子,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了松,依言在锦垫上坐下,姿态虽依旧挺直,却少了那份刀锋般的锐利。祁愿将一盏新沏的茶轻轻推到他面前。

松风穿堂,茶香袅袅。

阶序无形的壁垒,在这暖阁松风间,被悄然卸下。

竹影对弈·笑语晏晏 (巳时三刻)

矮几上,棋盘已布。

萧承煜执白,明清焰执黑。

“殿下,承让了。”明清焰落下一枚黑子,巧笑倩兮,棋盘上一角黑子已成合围之势。

萧承煜捏着白子,看着那被围困的“大龙”,故作懊恼地摇头:“焰儿棋风越发凌厉了,孤大意了。”

祁愿在一旁安静观棋,偶尔为两人续茶。闫桉则坐在祁愿斜对面,目光偶尔掠过棋盘,更多时候是落在棋盘旁那碟新上的、金灿灿的蜜渍杏脯上,又或是…祁愿专注看棋时恬静的侧脸。

“阿愿,你看此处,可有解法?”萧承煜忽然将问题抛给祁愿,带着一丝考校和逗趣。

祁愿一愣,仔细看了看棋局,秀眉微蹙,指着棋盘一处:“民女愚见,若白子在此处‘点’,或可破开一角,虽弃数子,却得喘息之机?”

明清焰眼睛一亮:“妙啊!阿愿这‘点’着实刁钻!”

萧承煜抚掌大笑:“哈哈,祁姑娘慧眼!焰儿,你这黑阵怕是要被破了!”他立刻依言落子。

棋盘上风云再起。祁愿被夸得脸颊微红,悄悄抬眼,正对上闫桉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温和的笑意?祁愿心头一跳,慌忙低头去拿茶盏掩饰,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碟中的杏脯。

“咳。”闫桉轻咳一声,声音不大。祁愿下意识抬头,只见闫桉的目光落在杏脯碟子上,又飞快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仿佛只是无意。祁愿心中微动,看着那金黄的果子,鬼使神差地拈起一颗,没有自己吃,而是飞快地放进了闫桉面前几乎没动过的茶点小碟中。

动作快得像偷食的小松鼠。

闫桉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目光落在那颗孤零零躺在自己碟中的杏脯上,又看向祁愿。祁愿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认真”看棋了,只是耳根红得厉害。

明清焰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抿唇忍笑。萧承煜也瞧见了,嘴角勾起促狭的弧度,故意拖长了语调:“嗯…这杏脯看着甚是甘甜,闫卿,你不尝尝?”

闫桉在太子和未来太子妃带笑的目光注视下,耳廓泛起可疑的红晕。他沉默片刻,终是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拈起那颗杏脯,放入口中。甜意弥漫,仿佛盖过了所有尴尬。

“甜否?”萧承煜挑眉追问。

“……甚甜。”闫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却异常清晰。暖阁内顿时响起明清焰和萧承煜愉悦的低笑声。祁愿的脸彻底埋进了茶盏里,只露出通红的耳尖。松风竹影间,友契无间的暖意流淌。

阶前试弓·松筠同劲 (午时初刻)

暖阁外的庭院,阳光正好,松竹苍翠。

萧承煜兴致勃勃地命人取来两张轻巧的角弓和一壶无镞的练习箭。

“久未活动筋骨了,”萧承煜舒展了一下手臂,将一张弓递给明清焰,“焰儿可还记得如何开弓?” 他语气亲昵,带着鼓励。明清焰接过弓,试了试弦,笑道:“殿下小瞧人,臣女虽不精此道,却也未曾荒废。” 她姿态优雅地站定,搭箭引弦,动作流畅,虽力道稍逊,却自有一股飒爽英姿。

“好!”萧承煜赞道,自己也取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贵气中透着力量感。“嗖!”两支无镞箭几乎同时离弦,稳稳钉在远处箭靶的红心边缘。

“该你们了。”萧承煜笑着将目光投向阶下观战的闫桉和祁愿。

祁愿连忙摆手:“民女…民女不会射箭。”

“无妨,试试。”明清焰将手中的弓递向祁愿,“让闫少将军教你,他最是精通此道。”

祁愿求助般看向闫桉。闫桉沉默地走上前,从侍从手中接过另一张弓,又拿起一支无镞箭,走到祁愿身边。

“抬手。”他的声音低沉,却没了平日的冷硬。

祁愿依言笨拙地抬起手臂。

闫桉站到她侧后方半步,保持着一个礼貌又足够指导的距离。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虚虚地扶住祁愿执弓的左小臂,调整角度:“稳。”

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祁愿的心跳骤然加速。

“搭箭。”闫桉继续指导,声音近在咫尺。

祁愿手忙脚乱地将箭搭在弦上。

“引弦,不必太满,眼望靶心。”闫桉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微微俯身,气息拂过祁愿的鬓角。

祁愿深吸一口气,依言而行,用尽力气拉开一点点弓弦,瞄准那模糊的靶心,手指一松。

“嗖!”箭矢软绵绵地飞出去,歪歪斜斜地落在靶子前方的草地上。

“啊…”祁愿有些沮丧。

“尚可,力道需练。”闫桉的评价简短,却无责备,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鼓励?他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只是寻常。

阶上,萧承煜与明清焰相视一笑。松风过处,阶前阶上,四人身影在阳光下,因这小小的尝试而更显亲近无间。松筠同劲,友谊亦如同这坚韧的绿意,悄然滋长。

竹舍小宴·情谊佐餐 (午时三刻)

午膳设在庭院旁一处临水的精致竹舍内,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菜肴虽依旧精致,却非宫廷大宴,多为时令山珍与清淡小菜,更添野趣。

没有宫人侍膳,四人围坐一桌,气氛轻松。

“这清炒笋尖,是今晨庄子上刚送来的,鲜嫩得很,阿愿尝尝。”明清焰自然地用公筷为祁愿布菜。“多谢阿焰。”祁愿笑着接过,也回敬了一勺嫩滑的鸡茸豆花给明清焰,“这个好克化,阿焰多用些。”

萧承煜则拿起酒壶,先为自己和明清焰斟了一杯清冽的竹叶青,然后看向闫桉:“闫卿,你伤未愈,以茶代酒?”虽是询问,却已亲手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谢殿下。”闫桉接过茶盏。

萧承煜又看向祁愿,祁愿连忙摆手:“民女不善饮酒…”

“那也喝茶。”萧承煜一笑,也给她满上清茶。

四人举杯。

“今日松风竹韵,友聚甚欢,”萧承煜目光扫过三人,笑意温润,“愿此情长在,共沐清风。” 他语气真挚,褪去了储君的疏离,只剩下对挚友的珍视。

“愿情谊长存。”明清焰含笑应和。

“愿殿下、准太子妃安康顺遂。”闫桉沉声道,话语质朴却重逾千斤。

“愿…大家都好。”祁愿声音轻柔,眼中是满满的暖意。

竹舍内笑语晏晏。

萧承煜会说起些朝堂趣闻(隐去机密),明清焰则分享定国公府后园新开的奇花,祁愿偶尔插几句医理趣事,连闫桉在萧承煜的“逼问”下,也简短地说了几句北疆风物。身份带来的隔阂在清风笑语中消弭,只剩下朋友间的轻松与默契。祁愿碟中的杏脯不知不觉又多了几颗,而闫桉面前的茶水,祁愿总会“恰好”在他快喝完时,自然地执壶为他添上。

松涛送别·心契无声 (申时末刻)

日影西斜,松涛渐起。

萧承煜与闫桉需回东宫处理政务。竹舍前,四人话别。

没有繁复的礼节,萧承煜只对明清焰温声道:“焰儿,今日甚好,改日再聚。”

明清焰含笑点头:“殿下慢行,政务虽忙,也请珍重。”

萧承煜又看向祁愿,语气温和:“祁姑娘,焰儿就托付你了。”

祁愿福了福身,认真道:“殿下放心。”

闫桉站在祁愿身侧稍后,对明清焰抱拳:“末将告退。”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祁愿身上,只停留一瞬,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祁愿也轻轻回了一礼:“少将军慢行。”

萧承煜与闫桉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松竹掩映的小径尽头。

明清焰挽住祁愿的手臂,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声道:“阿愿,你看,松风竹韵,知己在侧,便是人间至乐,无关阶序。”

祁愿靠着她,感受着松风的清凉与友情的暖意,重重点头:“嗯!”

竹舍檐角的风铃在松涛中发出清脆悠远的声响,仿佛在为这无价的友契与悄然滋长的情愫,奏响一曲无声的心音。阶序之外,自有天地广阔,情谊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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