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公寓门锁转动的声音将叶锦念从浅眠中惊醒。
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手指揪紧了被单。酒精混合着古龙水的气味先于脚步声飘进卧室,接着是领带被扯松的窸窣声,皮带扣碰撞的清脆声响。
"装睡?"严浩翔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床垫因他的重量而下沉。
叶锦念睁开眼,正好对上严浩翔俯视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酒意,却依然黑得令人心悸。
"今天有七台手术..."叶锦念小声解释,却在严浩翔扯开她睡衣扣子的动作中噤声。
严浩翔的吻落下来,带着威士忌的灼热,牙齿故意咬住叶锦念的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我付了医院一半的运营成本,"他的手掌烙铁般箍住叶锦念的腰,"你觉得我在乎你有几台手术?"
疼痛与快感交织,叶锦念咬住手腕不让自己出声。这成了他们之间病态的默契——严浩翔每晚带着不同的酒气回来,用最亲密的方式惩罚她;而她承受这一切,像偿还一笔永远还不清的债。
结束后,严浩翔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冲澡的声音从浴室传来。叶锦念蜷缩在凌乱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十分钟后,严浩翔穿戴整齐地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已经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商界精英形象。
"明晚有应酬,不用等我。"他丢下这句话,关门声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叶锦念知道,严浩翔不会在这里过夜。这三周来,他从未留到天亮。
——
"叶医生,3床病人血压突然下降!"
护士急促的呼唤将叶锦念的思绪拉回急诊室。她迅速戴上手套,检查监护仪上的数据。"准备肾上腺素0.5毫克静脉推注,快!"
在手术台上,她是冷静沉着的叶医生,手指稳如磐石,判断精准无误。三台紧急手术连轴转,等她脱下沾血的手套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叶医生,您该休息了。"护士长张姐递给他一杯温糖水,"您脸色很差。"
叶锦念勉强笑了笑,接过水杯时袖口上滑,露出手腕上一圈淡淡的淤青。张姐目光一滞,但什么也没说。最近科室里都在传,叶医生和那位只手遮天的严总关系不一般,但没人敢公开议论。
"谢谢,我没事。"叶锦念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严浩翔几乎没让她睡,今早又直接来医院上手术,现在整个人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医生休息室里,叶锦念正往咖啡机里塞胶囊,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哟,这不是严浩翔养的金丝雀吗?"
转身的瞬间,一杯滚烫的咖啡迎面泼来。叶锦念来不及躲避,褐色的液体泼洒在白大褂上,在胸前洇开一大片污渍。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穿着名牌,容貌精致得近乎艳丽,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宋子言,严浩翔的...老朋友。"她上下打量着叶锦念,"听说他最近又捡了只流浪猫回来,我特地来看看。"
叶锦念默默抽出纸巾擦拭白大褂。宋子言——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三年前他和严浩翔刚在一起时,曾接到过几次匿名电话,后来严浩翔轻描淡写地提过,是他前任纠缠不清。
"严浩翔没告诉你我们的事?"宋子言逼近一步,香水味浓得呛人,"我们分手不到一个月,他就找上了你。而现在历史重演——他还没甩了你,就已经开始找别人了。"
叶锦念攥紧手中的纸巾。理智告诉她不要理会这种挑衅,但疲惫和咖啡的灼热感让她的耐心所剩无几。"宋小姐,我在工作,请你离开。"
"装什么清高?"宋子言冷笑,"全医院都知道你是靠什么保住职位的。你以为严浩翔真在乎你那点医术?他不过是喜欢..."
"喜欢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宋子言的表情瞬间凝固。严浩翔站在那里,西装笔挺,眼神却冷得骇人。
"浩、浩翔..."宋子言的声音立刻软了八度,"我只是来医院做体检,正好遇见你的...这位朋友。"
严浩翔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叶锦念面前,手指抚过白大褂上的咖啡渍。"她泼的?"
叶锦念没有回答,但微微后退了半步。严浩翔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特别是在这种封闭空间里,让她呼吸困难。
"陈澹,"严浩翔对着手机说,"叫保安把宋子言扔出去。另外,通知玛利亚医院,取消他们与宋氏药业的所有合作。"
宋子言脸色刷白,"严浩翔!你不能这样!那批药马上就要..."
"滚。"严浩翔甚至懒得提高音量,但那个字像刀子般锋利。
等保安拖走歇斯底里的宋子言,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严浩翔突然掐住叶锦念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为什么不反抗?"他声音低沉,"就任由他羞辱你?"
叶锦念挣脱他的钳制,"医院里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真高尚啊,叶医生。"严浩翔讥讽道,"还是说,你其实享受这种被虐待的感觉?"他的拇指重重擦过叶锦念的嘴唇,"装可怜博同情这一套,对我也许有用,但别在别人面前演。"
叶锦念胸口一阵刺痛。她猛地推开严浩翔,"你到底想怎样?我反抗你说我不知好歹,我忍让你又说我装可怜!严浩翔,折磨我就这么有意思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三周来他从未顶撞过严浩翔,总是逆来顺受,像具没有脾气的玩偶。但疲惫和宋子言的挑衅终于击穿了她的忍耐极限。
出乎意料的是,严浩翔没有发怒。他盯着叶锦念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是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终于有点脾气了。"他松开手,整理了下袖口。
直到严浩翔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叶锦念才脱力般靠在墙上。胸前的咖啡渍已经干了,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她想起宋子言的话——"他还没甩了你,就已经开始找别人了"。荒谬的是,她竟感到一丝嫉妒,想象严浩翔会用怎样的方式对待下一个"金丝雀"。这种想法让她胃部绞痛。
更衣室里,叶锦念脱下脏污的白大褂,露出身上更多隐秘的淤青和吻痕。镜子里的人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嘴唇因为频繁的啃咬而略显红肿。这真的是她吗?那个曾经被导师称赞为"仁和医院最有前途的外科医生"的叶锦念?
叶锦念闭上眼睛。三年前她离开是为了父亲,也为了那些急需医生的疫区患者。她曾以为那是人生最艰难的决定。但现在她明白了,回来才是真正的考验——面对一个被伤害至深的严浩翔,一个已经扭曲变形的爱情。
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这是她欠严浩翔的,也是她欠自己的——一个直面错误、寻求救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