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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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许吝跳了最后一支舞——以摔碎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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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下得悄无声息。

许吝站在练习室中央，呼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暖气坏了整整三天，没人报修，就像没人会注意到这个深夜还亮着灯的偏僻练习室。她脱掉羽绒外套，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藏青色练功服，左肩胛骨处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疤痕。

音乐从手机劣质的扬声器里流淌出来，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第二幕。音质很差，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许吝却像站在国家大剧院的聚光灯下一样，绷直脚尖，抬起手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毫米。

三年前，她就是凭借这段独舞拿到了国际芭蕾舞团的入场券。

左脚踝传来熟悉的刺痛，她皱了皱眉，没有停下。旋转时，发丝扬起又落下，在脖颈间划出潮湿的轨迹。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苍白，嘴唇因为寒冷微微发紫，唯有眼睛亮得惊人。

第三十二个挥鞭转。

这是她每天都要重复的仪式。在无人的深夜，跳完这支永远无法在正式舞台上完成的舞。左脚踝的旧伤让这个动作变得像刀割一样痛苦，但她固执地继续着，仿佛只要完成这个动作，就能证明什么。

“咚——”

身体比意识先一步背叛了她。在最后一个旋转时，左脚踝突然失去知觉，整个人重重摔在木地板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练习室里格外刺耳。

许吝没有立即爬起来。她侧躺着，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左肩的伤疤开始发烫，那是三年前钢索断裂时留下的纪念——三米高的坠落，肩胛骨粉碎性骨折，以及医生那句“能走路已经是奇迹”。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音乐，卡在了奥杰塔最悲伤的独白段落。许吝伸手关掉它，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人耳鸣。

门外传来脚步声。

NPC“还有人吗？要锁门了。”

管理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困倦的不耐烦。

许吝“马上走。”

许吝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失败。

她慢慢坐起来，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右膝盖已经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穿外套时，一枚银色耳钉从口袋里滑落，在地板上转了几圈，停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那是上周和SEVENTEEN合作结束后，崔瀚率遗落在化妆间的。她本该还给他，却在经纪人来询问时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耳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许吝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金属表面就被冰得一颤。她突然想起那天崔瀚率说的话——“你跳舞的样子，像随时准备消失”。

练习室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许吝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凌乱的头发，泛红的眼眶，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猛地别开脸，把耳钉塞进钱包最里层，和一张已经皱得看不清日期的票根放在一起。

那是洪知秀给她的黑胶唱片巡演门票。

雪下得更大了。许吝站在门口，呵出的白雾模糊了玻璃。她突然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练习室做了一个标准的谢幕礼。背挺得笔直，脖颈修长，右手划出优雅的弧线。就像三年前最后一场演出时那样。

只是这次，没有掌声。

走出大楼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许吝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Hoshi发来的消息：

权顺荣“编舞方案看过了，很完美。不过有个动作想和你讨论，明天有空吗？˶ｰ`֊´ｰ”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雪花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

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医生告诉她再也不能专业跳舞时，她一滴眼泪都没掉。但此刻，看着Hoshi消息末尾那个憨笑的表情符号，眼眶突然热得发疼。

许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走进风雪里。路过便利店时，她透过结霜的玻璃看见全圆佑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他抬头看向窗外，目光却穿过了她的身影。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那天也是下着雪，她在便利店躲雨，他推门进来，肩头落满雪花。他们隔着一个座位喝同样的美式咖啡，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她的手机突然播放起《天鹅湖》，全圆佑才转过头，说了唯一一句话。

全圆佑“第三十二个小节，小提琴慢了半拍。”

许吝站在雪地里，看着便利店里的全圆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离开。那杯没动过的咖啡渐渐不再冒热气。

她突然很想走进去，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喝掉那杯冷掉的咖啡。但最终只是紧了紧围巾，继续向前走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就像三年前她离开医院时那样，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座承载了她全部梦想的剧院。有些告别不需要仪式，因为它早已在心底预演了千百遍。

回到家，许吝从书桌最底层抽出一本黑色笔记本。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给无法跳完最后一支舞的你。”

这是洪知秀送她黑胶唱片时附的卡片上写的。

她翻到最新的一页，开始画新的编舞走位图。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画到某个转身动作时突然顿住。这个动作，和今天摔倒前的最后一转一模一样。

窗外的雪停了。许吝合上笔记本，发现左手不知何时攥紧了那枚银色耳钉。掌心被硌出深深的印子，像某种无言的控诉。

床头闹钟显示凌晨3:17。她想起崔瀚率说过，这个时间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崔瀚率“安静得能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许吝关掉台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明天还要去SEVENTEEN的练习室讨论新编舞，Hoshi说的那个动作需要修改，Woozi可能会对音乐提出意见，还有....

还有洪知秀上周提到的合作邀约需要回复。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左肩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天气预报说，这是要下雪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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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er＆2.1k

See you next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