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王一博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震得他头脑发昏。
手机屏幕的光，像是一张冰冷的面具，贴在他的脸上。
那一行问题，【这个分析写得不错，你觉得呢？】，像是一句审判，每一个字都带着戏谑的笑意，悬在他的头顶。
他觉得呢？
他能怎么觉得？
说写得好？那等于亲口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被温柔回应的“他”，承认自己对着那些捕风捉影的糖分心动过速，承认自己正躲在小号背后，窥探着这份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快乐。
说写得不好？胡说八道？
王一博的指尖，划过屏幕上那句“他不是在回答问题，他是在回答他”。
不行。
他做不到。
那是对他心底那份被看透的、被理解的感动的亵渎。
大脑高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一条可以全身而退的路。
他这只猫，以为自己藏在暗处，安全地观察着一切，却没想到，那个他自以为是的猎物，早就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正含笑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陷阱的中央。
王一博咬了咬后槽牙，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终于敲下一行字。
【粉丝想象力太丰富了。】
这是一句最安全，也最官方的回答。
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刚准备点发送，又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心惊肉跳？
于是，他又飞快地加了一句。
【你怎么会看到这个？】
把问题抛回去。
这才是他熟悉的，掌握主动权的节奏。
点击发送。
他盯着屏幕，等待着肖战的回复，就像等待一场最终的宣判。
一秒。
两秒。
对方的对话框里，没有弹出新的文字。
取而代代之的，是屏幕顶端跳出来的一个通知。
——肖战 正在呼叫你的语音通话。
王一博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绿色的接听键和红色的挂断键，像两个旋转的漩涡，要把他所有的理智都吸进去。
挂掉？
显得他心虚，落荒而逃。
接听？
他要用什么样的声音，什么样的语气，去面对这个刚刚拆穿了他所有伪装的人？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寂静的房间里，像是催命的符咒。
王一博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伸出手指，划向了那个绿色的按钮。
“喂。”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开口的瞬间，才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只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单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通过电流，钻进他的耳朵里，带着一点点低沉的磁性，和一丝了然于胸的愉悦。
“怎么不说话？打字不方便？”
肖战的声音很温和，像是春日午后的风，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王一博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握得更紧了些。
“……没。”
“哦？”肖战拖长了语调，那点笑意更明显了，“那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帖子，你觉得写得怎么样？”
他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隔着听筒，王一博仿佛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
大概是靠在床头，嘴角噙着笑，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终于逮到猎物，正在悠闲地玩弄着爪下老鼠的狐狸。
而自己，就是那只被玩弄的老鼠。
不，是猫。
一只被狐狸抓住了尾巴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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