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状态。他单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指缝间不断有粘稠的、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暗红色液体渗出，滴落在他昂贵的手工皮鞋和酒吧深色的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那液体落在地板上竟冒起一丝丝极淡的白烟！他的背脊依旧挺直，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佝偻着，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深灰色的眼眸里不再是永恒的冰冷平静，而是充满了强行压抑的痛苦、暴怒以及……一丝罕见的、力不从心的虚弱！他那张如同精雕细琢的冰冷石像般的英俊脸庞，此刻也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嘴角残留着那诡异暗红液体的痕迹。
整个酒吧陷入一片死寂。客人们被这诡异、血腥、如同恐怖片场景般的突然出现惊呆了，恐惧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滚出去！”克里斯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瞬间打破了死寂！他猛地从高脚椅上站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脸上所有的慵懒戏谑消失殆尽，只剩下山雨欲来的暴怒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那双青草绿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死死锁定在约克身上，如同被激怒的猛兽。“所有人！立刻！马上！滚出去！今晚酒水全免！不想惹麻烦的立刻给我消失！NOW!!!”
他的怒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地下世界掌控者的绝对威势。短暂的死寂后，惊恐的客人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桌椅碰撞声、惊叫声响成一片，酒吧瞬间乱成一团。几个服务生也吓得脸色发白，但在克里斯杀人般的目光扫视下，也连滚爬爬地跟着跑了出去。
厚重的橡木大门被最后一个逃出去的侍应生慌乱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喧嚣。暮霭酒吧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浓烈的血腥味、臭氧味和威士忌、烟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
克里斯根本没看那些逃离的人。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几步就冲到了约克面前。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约克捂着嘴的手腕，力道大得指关节瞬间泛白！
“松开！让我看！”克里斯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狂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强硬地掰开了约克死死捂嘴的手。
“咳……噗！”约克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侧头，一口混杂着暗红金属光泽和破碎内脏组织般的深色粘稠物喷在了旁边一张小圆桌上！那粘稠物接触到木质桌面，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桌面迅速变黑、凹陷下去一小块！
“FUCKING HELL!!!” 克里斯目眦欲裂，青草绿色的眼眸瞬间被血丝布满！他看清了约克嘴角和下巴上沾染的、那带着金属碎屑和内脏碎末的诡异血液！这绝不是人类的血！这是……规则反噬？！契约惩罚？！他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绿眸死死盯住约克深灰色的眼睛，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更深的恐惧而颤抖着，几乎是咆哮出来：“谁干的？！是哪个狗娘养的杂种把你伤成这样？！告诉我名字！老子现在就去把他的肠子掏出来挂在大本钟上风干！！！”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只想撕碎伤害了他珍宝的敌人。什么优雅，什么算计，什么酒吧老板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他眼里只有约克嘴角那刺目的、诡异的血，和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泽菲尔依旧紧紧护着身后的艾维斯，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评估着约克的状态和周围环境的能量残留。他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克里斯。约克的狼狈和重伤，远超他的想象！这绝不是简单的任务失败！联想到约克出现的方式和话语……一个冰冷的念头攫住了他——是为了他们！为了那份“特别报告”！
艾维斯紧紧抓着泽菲尔背后的衣服，指节用力到发白，蓝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担忧。他看着约克咳出的那可怕的、带着腐蚀性的血液，看着克里斯暴怒到几乎失控的样子，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这恐怖的景象，比任何多梦症的噩梦都要真实和骇人。
“闭嘴……咳……蠢货！”约克猛地甩开克里斯抓着他手腕的手，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无力，但深灰色的眼眸里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那眼神冰冷、暴戾，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带着金属光泽的暗红液体在他苍白的手背上留下刺目的痕迹。他深灰色的瞳孔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微微收缩，死死瞪着眼前因为他的伤势而彻底暴走的男人，那优雅冷硬的假面彻底碎裂，属于非人存在的戾气和被逼到绝境的烦躁如同实质般喷薄而出：“***的克里斯·埃利斯！你他妈脑子里塞满了泰晤士河的烂泥和发情公狗的吗？！用你那被酒精泡废的核桃仁想想！除了那群坐在云端吃屎、满脑子规则代码的‘上层结构’杂种，谁他妈能把我搞成这样？！啊？！” 一连串极度粗鄙、与他一贯形象截然相反的脏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砸向克里斯，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怒火。他因为激动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痛苦地弓起，更多的暗红血沫从指缝渗出。
克里斯被这劈头盖脸的、极其肮脏的怒骂吼得愣了一下。这脏话的级别和密度，远超他平时从约克那里听到的任何一句。但这反而像一盆夹杂着冰碴的冷水，瞬间浇熄了他一部分狂怒的火焰，让他混乱暴怒的脑子清醒了一丝。不是外敌？是……上面？规则反噬？
泽菲尔的心沉到了谷底。约克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果然！那份包庇他们的“特别报告”出问题了！“上层结构”察觉到了异常！约克正在承受可怕的代价！
约克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剧痛，深灰色的眼眸如同濒死的凶兽，扫过震惊的克里斯，最终定格在泽菲尔脸上。那目光锐利依旧，却带着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警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力竭的疲惫。
“泽菲尔·莫里斯……”约克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磨破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金属质感，“你和你那个……麻烦的小调酒师……”他瞥了一眼泽菲尔身后脸色惨白的艾维斯，深灰色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深吸一口气，这动作似乎又牵扯到了体内严重的伤势，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泽菲尔深紫色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宣告死刑缓期执行的判词，冰冷而残酷：
“‘上层结构’……启动了强制审查协议……针对CA-734号异常梦境扰动源……及其关联‘梦想家’-Zephyr……的最终追溯。” 他每说一个词，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如刀，扎进泽菲尔和艾维斯的心脏。“我的报告……被标记为‘高概率逻辑谬误’……审查小组……三日后……直接降临。”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充满自嘲和残酷意味的弧度，“‘降临’……你懂那意味着什么……空间锚定……灵魂扫描……记忆回溯……他们不会……再相信任何报告……他们要……亲自‘看’……你们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泽菲尔和艾维斯的脑海中炸开！
强制审查！最终追溯！亲自降临！灵魂扫描！记忆回溯！
这些冰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意味着毁灭！意味着泽菲尔记忆的完全恢复将无所遁形！意味着艾维斯交换记忆、扰乱契约的行为将被彻底揭露！意味着约克的谎言将被无情戳穿！等待他们的，绝不仅仅是“梦想家”的格式化！艾维斯作为扰乱规则的源头，其下场……只会更惨！而约克……他的包庇行为，在“上层结构”的审查下，也必将遭受更恐怖的反噬！
艾维斯身体剧烈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几乎窒息。他死死抓住泽菲尔的衣服，指尖冰凉，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泽菲尔深紫色的眼眸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那是一种混合着冰冷杀意、巨大危机感和不顾一切守护决心的风暴！他扶住身后摇摇欲坠的艾维斯，手臂如同钢铁般稳固，目光却锐利如刀，迎向约克：“审查小组……如何定位？”
这是关键！如果能干扰定位，或许还能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
“咳……噗！” 约克猛地又咳出一大口带着金属碎屑的暗红血液，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用手撑住旁边满是腐蚀痕迹的小圆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深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被规则重创后的痛苦和一种被逼到极限的疯狂，他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锚点……是……‘梦想家’-Zephyr的……核心契约编码……和你……”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泽菲尔，最终落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艾维斯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将死的麻烦源头，“……CA-734号扰动源……之间……那该死的、斩不断的……双向精神污染链接！那是……规则层面的……灯塔！他们……顺着光……就能……找过来！屏蔽？干扰？哈……” 他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无力感和嘲讽的冷笑，“除非……你们其中一个……彻底……灰飞烟灭！或者……有另一个……更高级的规则……强行覆盖！”
更高级的规则？覆盖？这近乎天方夜谭！泽菲尔的心沉入冰冷的深渊。双向精神链接……那是他与艾维斯灵魂深处最深的羁绊，是艾维斯患上多梦症找到他的根源，是契约也无法完全抹去的“污染”……如今，却成了将他们推向毁灭的催命符！
“所以……你他妈就硬扛着这狗屁反噬扛到现在？！就为了跑来通知我们死期？！” 克里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哑。他刚才的暴怒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更深的恐惧取代。他听懂了。约克为了隐瞒泽菲尔恢复记忆的事实，为了那份虚假的报告，正在被“上层结构”的规则力量从内部撕裂！他身上的伤，他吐出的带着内脏碎块和金属碎屑的血，都是规则的惩罚！而这一切的源头，就在这个酒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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