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寒去北京面试的那天，温晚柠起了个大早。
她站在月台上，手里攥着一袋刚出炉的奶黄包，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清晨凝结成雾。远处的列车缓缓进站，车窗反射着晨光，像一条发光的银蛇。
"给。"她把纸袋塞进沈昭寒手里，"路上吃。"
沈昭寒低头看了看，奶黄包还冒着热气，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店。
"你几点起的？"
"五点。"温晚柠搓了搓冻红的手，咧嘴一笑，"老板刚开门我就去了。"
沈昭寒的指尖微微收紧，纸袋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广播里已经响起催促上车的提示音。
"我走了。"
"等等！"温晚柠突然抓住她的衣袖，"那个...面试加油。"
沈昭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列车门关闭的瞬间，温晚柠站在原地用力挥手，直到车尾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摸出手机，给置顶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
【等你回来】
发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暴露了太多期待。
沈昭寒不在的这三天，温晚柠把自己埋进了题海。
她的书桌上贴着一张北京地图，清华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用便利贴写着"数学135+，英语140+"——这是去年清华在她们省的录取线。
"你疯了吧？"林晓翻着她的模拟卷，"你现在的成绩上个985没问题，但清华..."
"我能行。"温晚柠咬着笔帽，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最后一道导数题。
林晓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凑近："温晚柠，你是不是..."
"什么？"
"算了，没什么。"林晓摇摇头，"就是觉得你最近...不太一样。"
温晚柠没有回答，只是把做错的题抄到错题本上，字迹工整得不像她自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昭寒发来的消息：【面试结束了】
温晚柠立刻丢下笔：【怎么样？】
【还行】
又是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温晚柠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才打出一行字：
【什么时候回来？】
【明晚7点的车】
【我去接你！】
发完才觉得太过急切，赶紧补了个猫猫表情包。沈昭寒回了个"嗯"，但温晚柠知道，这已经是她表达"好"的方式了。
接站那天，温晚柠提前一小时就到了。
她在出站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整理一下头发。当沈昭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人群中时，温晚柠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昭寒！这里！"
沈昭寒拖着行李箱走过来，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鼻尖冻得微微发红。温晚柠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整理围巾，却在半路停住了。
"累吗？"她收回手，改为接过行李箱。
"还好。"沈昭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黑眼圈很重。"
"啊？有吗？"温晚柠慌张地摸了摸眼下，"可能是最近睡得有点晚..."
沈昭寒突然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眼睑。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温晚柠屏住了呼吸。
"在熬夜学习？"
"嗯..."温晚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想...想考好一点。"
沈昭寒没再追问，但嘴角微微上扬："走吧，送你回家。"
夜色中，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时不时交叠在一起。温晚柠偷偷瞄着沈昭寒的侧脸，鼓起勇气问："如果...如果你被录取了，一定会去清华吧？"
沈昭寒的脚步顿了一下："你呢？"
"我..."温晚柠攥紧书包带，"我想去北京。"
她没有说"我想和你一起"，但沈昭寒的眼神明显柔软了下来。
"还有四个月。"沈昭寒轻声说，"来得及。"
这句"来得及"像一剂强心针，温晚柠突然觉得，那些熬夜刷题的夜晚都值得了。
保送结果在两周后公布。
那天早上，温晚柠比沈昭寒还要紧张。她不停地刷新清华官网，直到沈昭寒无奈地抽走她的手机。
"别看了。"
"可是..."
"录了。"
温晚柠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沈昭寒平静地说，"教授发了邮件。"
温晚柠的胸口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既为沈昭寒高兴，又为即将到来的分离感到酸涩。但下一秒，沈昭寒的话让她愣住了：
"但我拒绝了。"
"什么？！"温晚柠猛地站起来，"为什么？"
沈昭寒抬眼看她："我想参加高考。"
"可是那是清华啊！多少人梦寐以求..."
"我想和你一起考。"沈昭寒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不是想去北京吗？"
温晚柠的心脏停跳了一秒。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沈昭寒的目光太直接，直接到她无法逃避其中的含义。
"所以，"沈昭寒慢慢靠近，"这四个月，你要更努力才行。"
温晚柠的耳尖烧了起来，她慌乱地点头，抓起书包就跑："我、我去图书馆了！"
身后传来沈昭寒低低的笑声。
接下来的日子，温晚柠像变了个人。
她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沈昭寒的笔记被她翻得卷了边，错题本上密密麻麻全是批注。有时学得太晚，她直接趴在桌上睡着，醒来时身上总会多一件外套——带着熟悉的雪松香。
三模成绩出来那天，温晚柠盯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眼泪差点掉下来。
年级第十。
这个成绩，足够上清华了。
"恭喜。"沈昭寒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两罐可乐，"请你的。"
温晚柠接过，冰凉的罐身让她打了个激灵："谢谢你这段时间..."
"是你自己的努力。"沈昭寒拉开拉环，"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到。"
阳光下，沈昭寒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的弧度温柔得不像话。温晚柠突然很想抱住她，但最终只是碰了碰她的可乐罐。
"北京见？"
"北京见。"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全班去KTV庆祝。
温晚柠喝了一点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她偷偷瞄向角落里的沈昭寒，对方正被几个同学围着请教填报志愿的事。
"哎，沈学霸真的要和你报同一所学校？"林晓凑过来小声问。
温晚柠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们...真的只是朋友？"
这个问题让温晚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望向沈昭寒的方向，恰好对上对方投来的目光。那一瞬间，包厢的嘈杂仿佛都远去了，只剩下那道专注的视线。
"我不知道..."温晚柠轻声说，"但我希望不是。"
林晓了然地笑了："那你还在等什么？"
温晚柠鼓起勇气，起身走向沈昭寒。同学们识趣地散开，留给她们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昭寒，"她深吸一口气，"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昭寒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颤。
"我..."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猛地推开，班主任王老师满脸喜色地冲进来："同学们！清华的分数线出来了！"
温晚柠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录取通知书是同一天到的。
温晚柠颤抖着拆开信封，清华大学的烫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立刻拍下照片发给沈昭寒，对方秒回了一张同样的通知书。
【宿舍见】沈昭寒发来三个字。
温晚柠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突然意识到——她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窗外，夏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像极了初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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