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时映出颜爵的名字。她划开接听键，指尖还带着外科手套留下的淡红勒痕。
“阿冰，到哪了？”男人的声音混着电流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像有羽毛轻轻搔过耳廓。
冰璃雪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刚出医院，十分钟到。”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刚结束一台八小时手术的疲惫。
“我让张妈留了莲子羹，凉好了正好喝。”颜爵似乎在翻文件，背景里有纸张翻动的轻响，“今天回来这么早，是那个难缠的病人转危为安了？”
“嗯，凌晨三点突发心衰，抢救到现在。”冰璃雪打了转向灯，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窗外霓虹闪烁，映在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颜爵是在一年前的慈善晚宴上认识冰璃雪的。彼时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裙子，站在角落安静地喝着柠檬水，与周围衣香鬓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刚谈成一笔上亿的合作，正被一群人围着恭维，眼角余光瞥见那个独自发光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清冷疏离的女人，是市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刀医生，医术精湛，却惜字如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要到她的联系方式，开始了漫长的“攻坚战”。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放着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名媛不要，偏偏要去追一个整天泡在手术室、连约会都要提前预约的冰山医生。可只有颜爵自己知道，冰璃雪不是冰山，她只是把温柔都藏在了手术刀下，给了那些更需要的人。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门口，颜爵已经等在玄关。他穿着家居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些温润如玉的气质。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总带着点挥之不去的痞气。
“回来了。”颜爵接过她的包，自然地帮她脱下外套，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后背，触到一片冰凉，“手怎么这么凉？”
冰璃雪换了鞋往里走：“手术室空调开太低。”
张妈端着莲子羹从厨房出来，笑着说：“颜先生一下午念叨好几遍，说您今天肯定累坏了。”
颜爵接过碗递给她，状似不经意地说：“我下午看了个病例，跟你上次那个罕见心脏病有点像，想跟你讨教讨教。”
冰璃雪舀了一勺莲子羹，抬眸看他：“商业巨鳄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
“为了能跟我太太多点共同话题，学点医学知识怎么了？”颜爵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委屈，“再说了，万一以后我突发心脏病，你不就能第一时间救我了？”
冰璃雪没说话，只是莲子羹的甜意慢慢在舌尖散开，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一路到心底。
结婚半年，颜爵早已摸清了冰璃雪的脾气。她看似冷漠，实则心软。他加班晚归，她总会留一盏玄关的灯；他应酬喝多了，她会皱着眉给他煮醒酒汤；他随口提过喜欢吃城南那家店的生煎包，第二天早上就会在餐桌上看到。
她的温柔，从不用言语表达，却渗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
冰璃雪喝完莲子羹，刚想起身去洗澡，就被颜爵拉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阿冰，”颜爵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明天休息，我们去趟郊外的民宿好不好？我订了你上次说风景不错的那家。”
冰璃雪愣了一下，她确实在某个深夜看病例累了的时候，随口提过一句同事推荐的民宿，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上。
“医院那边……”
“我已经帮你跟院长请好假了，”颜爵打断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他说你再不休息，就要强制给你放长假了。”
冰璃雪看着他，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能让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正像个讨糖吃的孩子，等着她的答复。她心里那座冰山，好像又融化了一点点。
“好。”她轻轻吐出一个字。
颜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猛地站起来抱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冰璃雪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没像往常一样推开他。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第二天清晨，冰璃雪是被阳光叫醒的。她很少有机会睡到自然醒，通常不是被闹钟叫醒，就是被医院的紧急电话叫起来。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香。
走到楼下，看到颜爵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醒了？”颜爵回头冲她笑，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餐桌上摆着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烤得酥脆的吐司，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拉花是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手艺见长。”冰璃雪坐下，拿起刀叉。
颜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也不看是谁的老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本来想给你做个爱心便当带去民宿，又怕你嫌我幼稚。”
冰璃雪切蛋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耳根却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车子开在蜿蜒的山路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冰璃雪打开车窗，任由风拂过脸颊，吹起她颊边的碎发。
颜爵看着她难得放松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知道，冰璃雪不是不爱笑，只是习惯了用冷漠伪装自己。在医院里，她是冷静果断的冰医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偶尔卸下防备。
“你看那片竹林。”颜爵指着窗外。
冰璃雪望过去，一片青翠的竹林在风中摇曳，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好看吗？”颜爵问。
“嗯。”
“等我们老了，就在这样的地方建一座小房子，好不好？”颜爵目视前方，语气却带着认真，“你不用再上手术台，我也把公司交给别人。我们每天看看书，种种花，散散步，好不好？”
冰璃雪转过头看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她忽然想起他们领证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她穿着白大褂从手术室冲出来，手里还拿着刚卸下来的手套，他穿着西装革履，在民政局门口等了她两个小时，却毫无怨言。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让她笑一笑，她实在笑不出来，最后还是颜爵偷偷捏了捏她的腰，才勉强拍出一张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的合照。
“好。”冰璃雪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颜爵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开着车，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只能紧紧盯着她：“阿冰，你再说一遍？”
冰璃雪被他逗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冰雪初融：“我说，好。”
那一瞬间，颜爵觉得，就算现在让他把整个公司捐出去，他都愿意。
民宿坐落在半山腰，推开窗就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老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看到他们来了，热情地端出自己做的桂花糕。
“小姑娘长得真俊，跟小伙子真般配。”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你们就像刚结婚不久的，感情真好。”
冰璃雪的脸颊微微发烫，没说话。颜爵笑着接过桂花糕：“谢谢阿姨，我们结婚半年了。”
“才半年啊，怪不得这么甜。”老太太拍了拍颜爵的胳膊，“小伙子要好好对姑娘，看姑娘这气质，像是做大事业的，肯定很辛苦。”
颜爵看了一眼冰璃雪，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您放心，我一定把她宠成小公主。”
冰璃雪在一旁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习惯了独来独往，直到遇到颜爵，才知道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傍晚时分，他们沿着山间小路散步。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阿冰，”颜爵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下周我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冰璃雪想了想：“你不是说想要个女儿吗？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颜爵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一把将冰璃雪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真的？阿冰，你说真的？”
冰璃雪被他转得有点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头晕。”
颜爵连忙把她放下来，紧紧攥着她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这就回去准备！婴儿房要刷成粉色的，还要买好多好多洋娃娃……”
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规划着未来，冰璃雪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回到民宿时，老太太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四菜一汤，都是当地的特色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尝尝这个笋干烧肉，笋是早上刚从后山挖的，新鲜得很。”老太太给冰璃雪夹了一块，“姑娘看着太瘦了，得多吃点，才能养好身体。”
冰璃雪说了声谢谢，慢慢咀嚼着。笋干的清香混合着肉的醇厚，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颜爵也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多吃点绿叶菜，补充维生素。”
晚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星星。山里的星空格外清澈，银河清晰可见，像一条璀璨的丝带横亘在夜空中。
“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颜爵指着天空，“像不像你？”
冰璃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像。”
“怎么不像？”颜爵凑近她，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酒气，“都一样好看，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冰璃雪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转过头，正好撞进颜爵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还有满满的爱意。
颜爵慢慢靠近，温热的唇覆上她的。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急切，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珍视和怜惜。
冰璃雪闭上眼，慢慢回应着他。晚风吹过，带来阵阵桂花香，也吹动了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阿冰，”颜爵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爱你。”
“嗯。”冰璃雪轻轻应了一声，却主动凑上去，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有些爱意，不需要用语言表达，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说明一切。
第二天早上，冰璃雪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是科室的护士打来的。
“冰医生，不好了，昨天那个转危为安的病人又出事了，心率急速下降，我们……我们控制不住了！”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冰璃雪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别慌，我马上回去。准备除颤仪，通知麻醉科和心内科会诊……”
她一边快速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床。颜爵也被吵醒了，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怎么了？”
“医院有紧急情况，我必须马上回去。”冰璃雪快速换着衣服，动作利落。
颜爵也立刻起身：“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冰璃雪一直在打电话安排工作，语气冷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颜爵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到了医院门口，冰璃雪推开车门就要下去，被颜爵拉住了。
“注意安全，我在办公室等你。”他递给她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温好的牛奶，记得喝。”
冰璃雪接过保温杯，点了点头：“嗯。”
看着她匆匆跑进医院的背影，颜爵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选择冰璃雪，就意味着要接受她的工作性质，要习惯她随时可能被一个电话叫回医院。
可他不后悔。
冰璃雪一进手术室，就恢复了那个冷静果断的主刀医生。她穿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手套，眼神专注而坚定。
“病人情况怎么样？”
“心率35，血压持续下降，已经除颤三次了！”
“准备体外循环，通知血库备血！”冰璃雪的声音冷静而有力，像一剂强心针，让慌乱的护士们瞬间镇定下来。
手术室外，颜爵坐在长椅上，手里把玩着手机，眼神却一直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他知道冰璃雪的医术有多高明，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颜爵从一开始的镇定，渐渐变得焦躁起来。他站起来踱步，又坐下，反复了好几次。
路过的护士看到他，笑着打招呼：“颜先生又来了？”
颜爵扯出一个笑容：“嗯，等阿冰。”
“冰医生真是好福气，有您这么体贴的老公。”护士羡慕地说，“她进手术室前还说，保温杯里的牛奶很好喝呢。”
颜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颜爵立刻迎上去，看到冰璃雪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很平静。
“怎么样？”
“没事了。”冰璃雪摘下口罩，露出苍白的脸，“暂时脱离危险了。”
颜爵松了口气，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辛苦了，我们回家。”
冰璃雪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累得说不出话
颜爵松了口气，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辛苦了，我们回家。”
冰璃雪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累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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