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打翻的靛蓝颜料，正沿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缓缓流淌。冰璃雪站在画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玻璃，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渐渐被夜色晕染成模糊的光斑。画架上的油画还未完成，画布中央是一片氤氲的暮色，笔触间却总差了点让人心动的温度。
玄关处传来熟悉的指纹解锁声时，冰璃雪正弯腰收拾散落的画笔。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颜爵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身上还带着夜风与雪松混合的清冽气息。
“等很久了？”他走近，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画具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留下短暂的温热触感。
冰璃雪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略显疲惫的眉宇间：“刚结束画稿。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早。”
“推了应酬，”颜爵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动作熟稔又温柔，“知道我们家阿冰今晚要试新菜谱。”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谁说是给你做的，我只是刚好想学做焦糖布丁。”话虽如此，唇角却忍不住弯起浅浅的弧度。厨房的吧台上已经摆好了鲜奶、鸡蛋和焦糖，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瓷器上，映出细碎的光晕。
颜爵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她穿着米白色的针织围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带着她认真搅拌蛋液的动作，都染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他看了二十多年，从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妻子，她的每一个模样，都清晰地刻在他心底。
“上周去看了城西的画廊，”颜爵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有个展柜的位置很适合挂你那幅《初雪》。”
冰璃雪搅拌的动作顿了顿：“可是那幅画还没完成。”
“不急，”他笑着走近，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发顶，“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满意了，我们再送展。”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间，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阿冰的画，值得最好的展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继续搅拌蛋液，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总是惯着我。”
颜爵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不惯你惯谁？”他从身后看过去，玻璃碗里的蛋液泛着细腻的泡沫，“需要我帮忙吗？比如尝尝甜度？”
“才不要，”冰璃雪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等做好了再给你吃。”
他们是典型的邻家兄妹，也是商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颜爵比她大八岁，从她记事起，这个穿着白衬衫的大哥哥就总在她身边。小时候她被楼下的流浪猫抓伤，是他背着她跑了三条街找诊所；中学时她晚自习淋雨回家，是他在巷口撑着伞等她，手里还攥着温热的姜茶；大学她坚持要学油画，家里人都觉得“不务正业”，只有他默默在城郊给她盘下了这间带画室的公寓，在她熬夜赶画时，总会准时出现在门口，带着她爱吃的夜宵。
去年深秋，在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颜爵在铺满白玫瑰的露台上向她求婚。晚风卷起他的西装衣角，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跳跃，他单膝跪地，举着丝绒盒子里的钻戒，声音比星光更温柔：“阿冰，从你五岁追着我的自行车跑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要等的人就是你。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当时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周围的人都说她好命，能嫁给颜爵这样在商界只手遮天的人物，但只有她知道，这份感情里从没有谁高谁低，只有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守护与偏爱。
焦糖布丁在烤箱里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时，颜爵接了个工作电话。冰璃雪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站在客厅中央讲电话的样子。他微微蹙眉，语气沉稳有力，偶尔抬手看一眼腕表，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但当他挂了电话转过身，看到她时，眉宇间的凌厉瞬间融化，又变回那个温柔的邻家哥哥。
“公司有点急事，”他走过来，语气带着歉意，“需要回书房处理一下，等我十分钟？”
“去吧，”冰璃雪推了推他，“工作要紧，布丁还要等凉透了才好吃。”
颜爵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走向书房。冰璃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身去给布丁准备配套的草莓酱。她知道颜爵的辛苦，这个年纪的男人，肩上扛着庞大的商业帝国，每天要处理无数繁杂的事务，却总能把最多的耐心和温柔留给她。
书房的门没关严，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冰璃雪端着温水走过去时，看到颜爵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沉思，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认真工作的样子带着一种沉静的魅力。她没有打扰，轻轻把水杯放在桌角，转身想离开，却被他叫住。
“阿冰。”
她回过头，看到颜爵已经转过椅子，正看着她笑。“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冰璃雪走过去，被他轻轻拉进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在忙什么？”
“给布丁做草莓酱。”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很快就好。”
颜爵低笑，吻了吻她的耳垂：“我们家阿冰越来越能干了。”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臂，“今天去看画室的新软装了？”
“嗯，”冰璃雪点点头，“设计师把你说的那个落地窗安好了，夕阳落下的时候，光线刚好能洒在画架上。”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雀跃，“等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想在窗边摆个懒人沙发，以后就能窝在那里看晚霞了。”
“好，”颜爵毫不犹豫地答应，“周末全天都陪你。”他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指着屏幕上的设计图，“你看这里，我让他们加了个恒温柜，以后你的颜料就不会因为天气潮湿结块了。”
冰璃雪看着屏幕上的细节标注，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只是上次随口提了一句油画颜料不好保存，他竟然就记在了心里，连设计图都亲自修改。她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颜爵，你对我太好了。”
颜爵笑着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傻瓜，不对你好对谁好？”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快好了，再等我五分钟，处理完这个邮件就陪你吃布丁。”
暮色彻底笼罩城市时，他们终于坐在餐厅里分享焦糖布丁。水晶吊灯的光线落在瓷盘上，焦糖层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轻轻一碰就裂开清脆的声响。冰璃雪叉起一块递到颜爵嘴边，看着他含住勺子，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融化的蜜糖。
“有点甜。”他评价道，却又叉起一块送进嘴里。
“哪有，”冰璃雪尝了一口，嘟囔着，“甜度刚好。”
颜爵低笑，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着的奶油：“是，我们阿冰做的都好吃。”
晚饭后，冰璃雪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画册，颜爵坐在旁边处理剩下的工作。落地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人，空气中弥漫着布丁的甜香和淡淡的木质香氛。偶尔有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窗帘的一角，带来远处街道的喧嚣，却更衬得室内的时光静谧而温暖。
“下周是结婚纪念日，”颜爵忽然开口，合上笔记本电脑，“想去哪里庆祝？”
冰璃雪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就一年了？”
“嗯，”颜爵笑着点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昨天才把你娶回家。”
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暖暖的：“我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那去瑞士好不好？”颜爵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闪着期待的光芒，“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阿尔卑斯山的雪景吗？我已经让助理把行程安排好了，我们去那边待一周，远离城市的喧嚣，就我们两个人。”
冰璃雪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可是你的工作……”
“工作永远没有你重要，”颜爵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这一年里你总是迁就我的时间，这次换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事。”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而且，我已经把重要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保证这一周全程陪你，不会有任何打扰。”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颜爵，谢谢你。”
颜爵低笑起来，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焦糖布丁的甜腻和彼此间浓得化不开的情意。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霓虹闪烁，勾勒出城市的轮廓，而室内的灯光温暖，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光晕里。
夜深时，颜爵抱着冰璃雪回卧室。她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眼皮渐渐沉重。颜爵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去洗漱。
等他躺回床上时，冰璃雪已经快要睡着了，却还是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颜爵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小巧挺翘，唇瓣因为刚喝过水而显得水润饱满。
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得像梦呓：“晚安，我的阿冰。”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朦胧的银辉。冰璃雪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甜甜的梦。颜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躯，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暮色沉沉，夜色渐浓，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无数个黄昏与深夜，他都会这样抱着她，在岁月的长河里，将这份从年少时就开始的爱恋，酿成最醇厚的温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