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紫色的光树囚笼里,空气凝固成粘稠的琥珀。
>黎深镜片后的目光是淬了冰的手术刀,祁煜脚下凝固的钴蓝如同燃烧的湖。
>秦彻的手臂如烙铁,将我死死焊在他的气息里。
>“放手。”黎深的声音斩断最后一丝侥幸。
>“该放手的是谁?”顾时夜的身影从扭曲光晕中踏出,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
>夏以昼的指尖缠绕着炽白电弧,沈星回沉默如渊。
>夏萧因的嗤笑像毒针:“演给谁看?她的心跳快炸了。”
>柏源的手无声按上腰间的武器。
>光树囚笼深处,无数双眼睛在光晕里睁开。
>我的本源墨痕在掌心尖叫,撕裂了这虚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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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色的光,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宇宙血浆,沉甸甸地压迫着眼球。巨大的光树囚笼内部,时间仿佛被这炫目的光芒粘滞,空气不再流动,吸进肺里带着灼烧感和冰冷的铁锈味,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砸在耳膜上,在死寂中发出空洞的回响。
视野被扭曲的光晕分割、重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唯有秦彻的存在感是这混乱宇宙里唯一坚硬的坐标。他的手臂如同烧红的精金锁链,死死地、不容置疑地将我箍在他滚烫的胸膛前。后背紧贴着他起伏剧烈的肌肉线条,每一次呼吸都挤压着我的肺腑,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他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后颈侧,带着一种野兽护食般的低吼般的喘息,那热度几乎要将我的皮肤烙穿。
黎深站在几步之外的光影交界处,像一座移动的冰川。他雪白的医师袍在流转的金紫光晕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镜片后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审视的范畴,那是淬了冰、开了刃的手术刀,精准地、一寸寸地凌迟着我和秦彻之间那点摇摇欲坠的温存假象。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周身散发出的低温足以冻结沸腾的岩浆。
“放手。”两个字,被他用毫无起伏、如同宣告死亡通知书的冰冷语调吐出。不是请求,是命令。每一个音节都像冰锥,狠狠凿在凝固的空气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秦彻的胸膛在我背后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勒在我腰间的手臂肌肉瞬间贲张,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几乎要将我的肋骨勒断。他喉间滚出一声低沉压抑的咆哮,带着被侵犯领地的极致暴怒。他猛地侧过头,紫色的眼眸如同两颗即将爆裂的恒星,裹挟着毁灭性的风暴,狠狠撞向黎深:“黎医生,管好你的监测仪!这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轮不到他,难道轮得到你?”一个沉稳、磁性,却带着深海般无边冷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另一侧扭曲的光晕中响起。
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道缝隙。顾时夜的身影从中踏出,如同从古老的油画里走出的贵族,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烟草冷香。他深灰色的长风衣下摆被无形的气流微微掀起,指间夹着一支未曾点燃的烟,姿态优雅却疏离。那双深邃得如同永夜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秦彻紧拥着我的手臂,最后定格在我苍白汗湿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黎深的锋利,也没有秦彻的暴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失控的珍贵藏品。“秦彻,你的‘取暖’方式,快把她烧化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秦彻的低吼,像冰冷的丝线缠绕住每个人的神经。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撕裂了顾时夜话音留下的冰冷余韵。夏以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在光树主干附近,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然而,他随意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却跳跃、缠绕着令人心悸的炽白电弧!那些电弧如同活物,发出贪婪的“嘶嘶”声,每一次跳跃都在空气中留下焦灼的痕迹,将他周身一小片区域映照得如同白昼。他没有说话,但那沉默中翻涌的、狂暴的毁灭性能量,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胁。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巨型能量炸弹。
在夏以昼身侧不远,沈星回静静地站着。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光树囚笼本身的阴影里,存在感稀薄得如同幽灵。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然而,正是这种绝对的沉默和虚无,反而带来一种比任何喧嚣都更沉重的压力。仿佛他才是那个在风暴中心,等待着最终收割的存在。
“啧。”一声极尽刻薄的嗤笑,如同毒蛇吐信,从更幽暗的角落传来。夏萧因斜倚着一根疯狂生长的粗壮光树枝桠,双臂环胸,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视线如同淬了剧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我被秦彻紧按在怀里的位置。“演得真投入啊,各位。”他拖长了调子,每一个字都带着粘稠的恶意,“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演给谁看?给这片光?还是给……”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给这个被你们争抢得心跳快炸成烟花的小作家看?”他指尖随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容恶劣,“听听,那警报声,多悦耳。黎深,你的宝贝监测仪快叫破喉咙了吧?”
“够了!”柏源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磐石般压下所有混乱的声浪。他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靠近囚笼“墙壁”的位置,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武器的握柄上。那武器并非寻常枪械,而是一柄流转着幽蓝色能量纹路的短刃。他脸上惯常的温和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顶级战士的冷硬和高度戒备。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飞速扫过每一个情绪濒临失控的男人,最后牢牢锁定在光树囚笼中央最扭曲、能量波动最异常的核心区域。“能量场在失控叠加!情绪波动是催化剂!都冷静!再刺激下去,囚笼会向内坍缩!”他的警告如同冷水泼入滚油。
然而,一切都晚了。
就在柏源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光树囚笼最深处,那金紫光芒最浓郁、最扭曲的核心地带,毫无预兆地,睁开了无数双眼睛!
不是生物的眼睛。那是纯粹由凝聚到实质的光能构成的瞳孔。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倒悬的星河,又如同宇宙本身冰冷的窥视。每一双“眼睛”都空洞无物,却又仿佛蕴含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嘶鸣。它们无声地睁开,冰冷地凝视着囚笼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被禁锢在风暴中心的我!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毫无预兆地从我的左手掌心爆发!那个由本源墨痕写下的、被秦彻体温捂得滚烫的“彻”字,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熔炉,一个正在被强行撕裂的灵魂烙印!浓稠如夜的墨色物质在我掌心疯狂地翻滚、沸腾、尖叫!它不再受我控制,化作无数道尖啸的黑色流光,如同挣脱囚笼的凶兽,带着撕裂一切的痛苦和毁灭欲,猛地从我掌心迸射而出!
“唰啦——!”
刺耳的、如同布帛被强行撕碎的锐响炸开!
那几道失控的黑色墨流,如同最锋利、最狂躁的刀锋,狠狠劈向禁锢着我的、秦彻那如铁箍般的手臂!也劈向周围浓稠凝固的金紫光晕!
虚假的平静,在这一声灵魂的尖啸和墨痕的暴走中,被彻底、残忍地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