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空间的墨痕尖啸还在耳膜上刮擦。
>沈星回的深渊之瞳吞噬了迎面扑来的黑色流光,他的声音像从宇宙尽头传来:“墨痕在排斥共鸣核心。”
>顾时夜指尖的烟无声点燃,烟雾勾勒出光树囚笼深处那个模糊的轮廓——另一个我。
>柏源的幽蓝短刃斩断缠绕我的光树枝桠:“那不是共鸣!是寄生!”
>夏萧因的冷笑淬着毒:“看看,她连自己都想吞噬。”
>掌心残留的“彻”字烙印灼痛骨髓,秦彻的咆哮被空间裂隙吞没。
>我坠向破碎的时空罅隙,无数个“我”在记忆断层里尖叫。
>黎深的手穿透维度抓住我的手腕,急救舱的消毒水味刺破幻觉。
>“看着我!”他的声音劈开混沌,“你的心跳频率,在同步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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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空间的锐响还在耳膜深处疯狂刮擦,带着金属摩擦的颤音,震得颅骨嗡嗡作响。那几道从我掌心迸射而出的本源墨痕,如同挣脱地狱锁链的凶戾恶蛟,裹挟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和毁灭性的黑潮,狠狠撞向秦彻禁锢我的手臂,也撞向这凝固的金紫囚笼!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或能量爆裂的景象并未发生。
就在那狂暴的墨流即将触及秦彻手臂的千分之一秒——
站在阴影边缘,如同幽灵般沉默的沈星回,动了。
他的动作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更像是一种空间的自然褶皱。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他只是极其轻微地抬起了左手。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仿佛成为了宇宙中最深邃的归墟入口。掌心无声地裂开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并非血肉的伤口,而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与存在的“无”。
迎面扑来的狂暴墨流,如同被无形的黑洞捕获,瞬间失去了所有狂暴的姿态,连那撕裂空间的尖啸都被彻底掐灭,无声无息地、毫无挣扎地被吸入那道掌心裂开的虚无深渊之中。沈星回甚至没有多看那足以毁灭一片星域的墨流一眼,他深渊般的瞳孔微微转动,越过混乱的能量场,落在我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
“你的墨痕,”他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冷的陨石划过寂静的虚空,每一个字都带着绝对的冷静和洞穿本质的漠然,“在本能地排斥这囚笼的核心。它……不是你的共振。” 他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在混乱燃烧的火焰上,带来一种刺骨的清醒。
排斥?核心?
我艰难地喘息,剧痛和混乱让思维如同浆糊。排斥什么?这光树囚笼不就是我和秦彻能量共鸣失控的产物吗?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冷笑自身侧响起。顾时夜不知何时已将那支未点燃的烟叼在了唇间。他并未使用任何点火装置,只是指尖在烟尾极其随意地一捻。一缕幽蓝色的火星无声亮起,随即,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那烟雾并未随风飘散,而是在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如同拥有生命的画笔,在浓稠的金紫光晕中缓缓勾勒、凝聚!
烟雾描绘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纤细的颈项,披散的长发,略显单薄的肩膀,握着一支虚幻光笔的右手……一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轮廓,在光树囚笼最深处、那无数冰冷光眼汇聚的核心区域,被这诡异的烟雾清晰地勾勒出来!
那是……另一个“我”?!
轮廓模糊不清,五官隐在流动的光晕之后,唯有一双眼睛的位置,是两团疯狂旋转、吞噬光线的漩涡。它(她?)安静地悬浮在核心,无数金紫色的光带如同脐带般从光树的枝桠延伸而出,缠绕、刺入那个烟雾勾勒的虚影之中。它手中那支光笔,正随着光树的脉动,在虚空中缓慢地、无声地书写着……某种无法解读的符文。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那不是共鸣!那感觉……像是被一个贪婪的、冰冷的意识体,强行寄生在了我灵魂的投影之上!
“那不是能量共鸣!”柏源的低吼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凝重。他手中的幽蓝短刃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警戒,而是悍然挥出!刀光如匹练,精准无比地斩断了数根从侧面无声缠绕向我脚踝和腰间的、变得异常粘稠且带着不祥吸力的光树枝桠!“是寄生!它在抽取你的本源墨痕和我们的情绪作为养料!斩断连接!”
“寄生?”夏萧因倚着疯狂生长的光树枝干,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嗤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丝……扭曲的快意。他抬手指着核心区域那个烟雾勾勒的“我”,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看看,我们伟大的书写者,连她自己的影子都想吞噬!多么精彩的自我毁灭倾向!这囚笼,这闹剧,不正是她灵魂深处最渴望的‘故事’吗?一个被所有人争夺、最终被自己吞噬的……完美结局?”
“闭嘴!”秦彻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困兽,带着焚尽一切的暴怒和一丝被背叛的惊痛。他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核心那个诡异的“镜像”,勒住我的手臂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将我的骨头碾碎!他试图调动自身的紫色能量流,想将那烟雾勾勒的虚影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他能量爆发的瞬间——
“咔嚓!”
一道漆黑的、边缘闪烁着空间乱流锯齿的空间裂隙,毫无征兆地在秦彻与我紧贴的身体之间凭空撕裂!裂隙中传出恐怖的吸力,如同宇宙巨兽的咽喉!
“不——!”秦彻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他那足以毁灭星辰的力量,在这道突兀的空间裂隙面前显得如此脆弱。裂隙中恐怖的乱流瞬间缠上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猛地向后拽去!他紫色的眼眸中映出我惊骇的脸,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和疯狂,下一秒,他的身影连同那声未尽的嘶吼,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彻底吞噬!
“秦彻——!”我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之手狠狠攥住、捏爆!
失去了秦彻的支撑和那恐怖裂隙的拉扯,一股无法抗拒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脚下坚实的囚笼地面如同流沙般塌陷,头顶是疯狂舞动、意图缠绕捕捉的光树枝桠,四周是扭曲旋转、充满恶意的金紫光晕和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我像一片断线的风筝,朝着下方那片光怪陆离、充满破碎时空罅隙的深渊急速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无数混乱的尖叫和呓语。下坠的失重感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碎片,狠狠撞入我的意识:
——某个宇宙尽头,我孤独地坐在漂浮的陨石上,脚下是沸腾的星云,脸上是干涸的泪痕(绝望的“我”)。
——出租屋的深夜,我对着空白稿纸歇斯底里地尖叫,将墨水瓶狠狠砸向墙壁(疯狂的“我”)。
——黎深的急救舱前,我隔着玻璃看着自己苍白冰冷的身体,眼神空洞麻木(死寂的“我”)……
无数个负面情绪凝聚的“我”在记忆的断层里尖啸、撕扯,试图将我拉入永恒的黑暗!
“呃啊——!”意识在无数个“我”的撕扯下濒临崩溃,剧痛和混乱几乎要将灵魂撕裂!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那片尖叫的深渊之际——
“嗤!”
一只戴着无菌橡胶手套的手,冰冷、干燥、带着绝对理性的力量,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扭曲混乱的维度屏障,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器械,一把死死扣住了我正疯狂下坠的手腕!
一股极其熟悉的、冰冷刺鼻的急救舱消毒水气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破眼前光怪陆离的幻觉和无数个尖叫的“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我惊惶地抬头。
黎深的身影,悬停在混乱维度的裂隙边缘。他半个身体探入这扭曲的空间,雪白的医师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金丝边眼镜的镜片上倒映着下方疯狂旋转的时空碎片和无数尖叫的“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如同穿透迷雾的探照灯,牢牢锁定着我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墨淮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劈开混沌、冻结时间的绝对命令感,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钉,狠狠钉入我混乱的意识核心,“看着我!不准闭眼!”
我的身体还在下坠的惯性中,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剧痛传来,却奇异地带来一丝真实的锚定感。我被迫迎上他那双冰冷得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
“感受你的心跳!”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穿透耳畔的尖叫和空间的嗡鸣,“它在和什么同步?!”
心跳?
在黎深冰冷命令的驱使下,我那颗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心脏,其搏动的轨迹,在极致的混乱和剧痛中,被强行剥离出来。
咚……咚……咚……
沉重、急促、带着濒临极限的痛楚。
然后,是另一个节奏。
从光树囚笼最核心处传来。
咚……咚……咚……
冰冷、贪婪、带着一种机械般精准的同步!
我的每一次心跳,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与囚笼核心那个烟雾勾勒的“镜像”、那个被无数光带寄生的“我”,产生着诡异而致命的共鸣!
它在同步我!它在……吞噬我的生命节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