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里的回声

凌晨四点的城市还浸在墨色里，杨博文的手机在枕边震个不停。他摸索着划开屏幕，左奇函的脸瞬间占满整个界面——背景是刺眼的白色训练室，少年额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身后传来隐约的英文指令声。

杨博文大半夜发视频，你倒时差倒反了？

杨博文把手机支在枕头边，故意用被子蒙住半张脸

屏幕里的人突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左奇函看到你给你新搭档纠错的视频了

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莫名清晰

左奇函托举动作还是习惯用左手发力，说了多少次……

杨博文要你管！

杨博文猛地坐起来，却在看到左奇函手腕上熟悉的红绳时顿住——那是去年他随手编的手绳，对方居然还戴着

与此同时，七小时时差的午后咖啡馆，张桂源正对着电脑屏幕抓狂。视频那头的张函瑞把乐谱举到镜头前，语气里带着委屈

张函瑞新搭档非要在副歌加说唱，说这样才有市场

张桂源别听他的

张桂源迅速在键盘上敲打

张桂源把我上次发你的那段和弦加上，对，就是标注‘给函瑞的月光’那段……

他突然停住。耳尖泛红

张函瑞什么月光？

张函瑞凑近屏幕，却只看到满屏的音符代码。张桂源慌忙最小化窗口，咖啡杯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张桂源没什么！就、就当是海外限定版灵感

这天训练结束后，杨博文收到左奇函发来的压缩包。解压后是段模糊的手机视频：凌晨的街头，左奇函站在亮着霓虹的舞蹈室玻璃前，对着镜头跳了段即兴编舞。背景音乐是他们未完成的那支双人舞前奏，少年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每个托举动作都精准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右侧

左奇函看到了吗？

消息框弹出新消息

左奇函右边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杨博文把视频循环播放了十七遍，直到屏幕映出自己泛红的眼眶。他抓起手机冲进琴房，张函瑞正对着谱架发呆，谱纸上用荧光笔圈出了段旋律——和左奇函视频里的节奏分毫不差

张函瑞你也收到了？

杨博文你也收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张函瑞点点头，把耳机分给他一只。耳机里传来张桂源略显生涩的英文哼唱，混着地铁驶过的噪音

张桂源when the候鸟 crosses the ocean, the rose waits for the wind（当候鸟越过大洋，玫瑰等待着风）

杨博文他居然把歌词改成英文了

杨博文摘下耳机，突然笑出声

杨博文还挺土味

张函瑞比某人发空白消息强

张函瑞指尖划过谱纸上的音符

张函瑞昨天他说，那边的玫瑰品种有四十多种，等回来要每种都种给我看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练习室的空调不知何时停了，却不再觉得燥热。杨博文看着张函瑞手机里张桂源在异国街头的照片——少年站在巨大的摩天轮下，手里举着冰淇淋，笑得像个傻子。而他自己的相册里，最新一张照片是左奇函训练服的袖口，洗得发白的布料上，还留着他不小心蹭上的颜料印

杨博文喂...

杨博文突然开口

杨博文要不要……把他们的歌和我们的舞合起来？

张函瑞抬头看他，眼里映着窗外的星光

张函瑞你是说……等他们回来的时候？

杨博文嗯

杨博文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那是左奇函留下的

杨博文就当是……给候鸟准备的归巢礼

琴房里，吉他声和着隐约的鼓点响起。这一次，张函瑞没有弹错任何一个和弦，杨博文也准确地踩在了每一个节拍上。时差阻隔的不仅是距离，还有那些未说出口的思念，却在此刻，顺着电流和音符，悄然汇成同一段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