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糯米团

大阪的夏夜，天王寺附近的夏日祭集市上，红灯笼从街这头挂到街那头。

远山家的“红豆糯米团”摊位前，和叶正踮着脚给竹篮里的糯米团盖保鲜膜，米白色的糯米裹着艳红的红豆沙，刚做好就冒着凉气。

“和叶，给我留两个啊！”

平次的声音从摊位后传来，他本该帮着招呼客人，却偷偷抓了个凉透的糯米团塞进口袋。

和叶回头瞪他一眼，手里的木勺敲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许偷吃！这是给晚来的客人留的，你要吃等收摊再说。”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从竹篮最上层挑了个红豆最多的，悄悄塞进平次手里。

“趁我妈没看见，赶紧吃。”

平次咧着嘴笑，刚咬下一口，就见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朝摊位走来。

女人戴着宽檐黑礼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涂着暗红口红的嘴唇。

她走到摊位前。

“麻烦来两个红豆糯米团，要打包。”

和叶应着，低头拿油纸包糯米团，触到女人递来的零钱时，感觉对方塞了一张薄薄的纸条到自己手心。

她抬头想追问，女人却已经转身，只留下一句话。

“小姑娘，把纸条给你身边的侦探先生，他会懂的。”

和叶拿着纸条站在原地，纸条摸起来像某种特殊的卡纸，她偷偷展开一角，只看到“3号街神社后”几个字，就赶紧把纸条折好，塞进了校服口袋。

“怎么了？”

平次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咬着糯米团凑过来。

“刚才那个女人跟你说什么了？”

和叶拉着他躲到摊位后面的小巷里，把纸条递过去。

“她塞给我的，还说让你看……你看这字，是不是有点奇怪？”

平次接过纸条，借着巷口的灯笼光仔细看，字迹是用深蓝色墨水写的，笔画又细又挺，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乌鸦符号。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摸出手机拨通新一的电话。

“新一，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贝尔摩德吗？刚才有人给了和叶一张纸条，有乌鸦符号，还写了3号街神社后，这是不是她的暗语？”

电话那头的新一沉默了两秒，声音也沉下来。

“是她的风格！我现在在东京盯一个组织的据点，兰先留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坐新干线去大阪，你们别单独去神社，等我到了再说！”

平次刚想答应，就被和叶扯了扯袖子。

“我跟你一起去踩点！3号街神社离这儿不远，我爷爷以前带我去过，那里有老木匠刻的标记，说不定能提前找到线索。”

平次皱着眉反对：“太危险了，万一对方设了陷阱怎么办？”

和叶却把书包往肩上一甩。

“我又不是去跟他们硬碰硬！我记路准，还能帮你看有没有奇怪的人，你一个人去我才不放心呢。”

平次看着她坚定的样子，终究没拗过，他知道和叶的脾气，真要让她留在摊位等，她只会更着急。

两人沿着灯笼街往3号街走，和叶一路都在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偶尔拉着平次躲进卖面具的摊位后面，确认没人跟踪才继续走。

到了神社门口，朱红色的鸟居已经旧得掉了漆，神社里的神龛前还摆着白天游客留下的香烛。

平次按照纸条上的提示，绕到神社后面，果然看到一个废弃的石制鸟居，鸟居的横梁上刻着几排符号，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这是什么啊？”

平次蹲下来摸那些符号，和叶也凑过去，突然“呀”了一声。

“我认识这个！我爷爷以前是木匠，他教过我，这是大阪老木匠的木材标记，你看这个像山的符号，代表东，旁边这个圆圈是仓库的意思，合起来就是东边仓库！”

平次立刻给新一发消息，把符号的照片和“东边仓库”的线索传过去。

没过半小时，新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到大阪站了，小兰不放心，也跟我一起过来了，你们在仓库附近的便利店等我们，别靠近仓库正门。”

四人在便利店汇合时，小兰还喘着气，手里拿着刚才赶车时买的矿泉水。

“和叶，你们没遇到危险吧？新一一路上都在说要快点，生怕你们出事。”

和叶摇摇头，把刚才女人的样子跟小兰描述了一遍，新一听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是贝尔摩德，她擅长伪装，上次在东京就是这个打扮。东边仓库以前是个废弃的木材厂，里面全是堆着的木板，进去的时候要小心。”

四人顺着3号街往东边走，仓库藏在小巷深处，灰色的铁皮屋顶上长着杂草，大门虚掩着，里面黑沉沉的，只能看到零星的光线从木板缝隙里漏出来。

平次推开门，率先走进去，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堆积的木板，扬起的灰尘呛得和叶咳嗽了两声。

“有人吗？”

新一喊了一声，仓库里只有回声。

就在这时，和叶的手电筒照到了仓库中央的木箱上，那里放着一张白色纸条，旁边还摆着一个透明试管，试管里装着淡黄色的液体，瓶口没盖盖子，飘出一股消毒水味。

平次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们晚了一步。”

他刚把纸条递给新一，仓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紧接着，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铁棍，踹开仓库的侧门走了进来。

“你们果然来了。”

带头的男人戴着墨镜，声音粗哑。

“把刚才捡到的纸条和试管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小兰立刻把和叶拉到自己身后，摆出空手道的姿势，膝盖弯曲。

“和叶，你躲在我后面，别出来。”

平次抄起身边的木凳，挡在新一前面。

“想拿东西？先问过我们！”

男人冷笑一声，挥着铁棍朝平次砸过来。

平次侧身躲开，木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裂开一道缝。

新一趁机摸到仓库角落的电路总开关，“啪”地一声关掉电源，仓库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木板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映出细长的光带。

“平次！左边第三个货架后面有消防斧！”

新一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他记得刚才进门时看到过消防斧挂在货架上。

平次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手指刚碰到斧柄，就听到和叶的喊声。

“这边！他们在往这边走！”

和叶摸出书包里的打火机，“咔”地打着，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两个男人正朝着平次的方向走，手里的铁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平次举起消防斧，朝着最近的男人的腿劈过去，男人吓得赶紧后退，却被身后的小兰一脚踹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另一个男人想绕到和叶身后，和叶握紧打火机往前递了递。

“别过来！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跑不掉的！”

其实她根本没报警，只是想吓住对方，可男人看着她眼里的光，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被撞开，刺眼的灯光照进来，是平次刚才给大阪府警的朋友打了电话，他们正好赶过来。

带头的男人见状，推开身边的手下，朝着仓库后面的破窗户冲过去，纵身跳了出去，等警察追出去时，只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巷口。

“呼……吓死我了。”

和叶关掉打火机，手心全是汗。

平次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笨蛋，刚才别逞能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和叶抬头看他，忍不住笑了。

“我这不是没受伤嘛，而且你刚才拿斧头的样子，还挺帅的。”

警笛声渐渐远去，集市的方向传来烟花“咻”的一声，紧接着，金色的烟花在夜空炸开，照亮了整条小巷。

平次拉着和叶的手，往集市的方向走，新一和兰跟在他们身后，小兰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笑着对新一说。

“你看他们，刚才还紧张得要命，现在又吵起来了。”

新一也笑，手里还拿着那张纸条。

“贝尔摩德虽然跑了，但至少拿到了试管，后面交给警方化验，应该能找到更多线索。”

回到远山家的摊位时，和叶的妈妈正着急地等着。

“你们去哪儿了？刚才有客人来买糯米团，都没人招呼。”

和叶赶紧上前帮忙，平次则站在摊位旁边，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手里的木勺熟练地裹着糯米团。

“给你。”

和叶递过来一个刚做好的糯米团。

“这次是特意给你做的，红豆放得特别多。”

平次接过，咬了一大口，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

夜空又炸开一朵烟花，红色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和叶抬头看着烟花，忽然说。

“平次，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咱们还要一起查，好不好？”

平次嚼着糯米团，用力点头。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线索小雷达，没你我怎么找线索啊？”

旁边的新一听到这话，忍不住调侃。

“服部，你终于承认和叶比你细心了？”

平次瞪他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悄悄把手里的糯米团掰了一半，递给和叶。

“分你一半，甜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