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十一月的寒风裹着初雪的气息，将音乐学院的梧桐叶卷得七零八落。

许乔月缩着脖子走进琴房，羽绒服上还沾着几片融化的雪粒。

张艺兴正往保温杯里倒热水，听见动静抬头，目光扫过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张艺兴"先暖暖手。"

他推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青瓷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她的琴谱边缘。

许乔月捧着杯子小口啜饮，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却压不住心跳的加速——这是张艺兴第一次在课前为她准备饮品。

张艺兴将椅子挪到她身侧，两人的膝盖隔着半拳距离，却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空气中流淌。

今天的课程是攻克《月光奏鸣曲》第二乐章。

张艺兴"这里的三连音要像月光下的涟漪，轻盈又带着克制。"

他说着，手指悬在她上方虚按琴键，手腕起落间，雪松香水的味道愈发清晰。

许乔月尝试弹奏，指尖却像被施了魔咒般僵硬。

连续三次在同一小节出错后，她懊恼地咬住下唇。

张艺兴"别着急。"

张艺兴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他的手穿过她发间，按住琴键示范，

张艺兴"用手腕带动，想象自己在水面上作画。"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江乔月的手指猛地一滑，错音突兀地响起。

她慌忙转头，却撞进他漆黑的眼底。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深潭倒映着月光，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短暂的对视后，张艺兴迅速撤回手，喉结滚动着说，

张艺兴"再试一次。"

琴房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将两人的呼吸声放大数倍。

许乔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琴键上的音符终于连贯起来。

余光里，张艺兴专注地盯着谱子，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杯壁，一圈又一圈。

课程结束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许乔月收拾琴谱的动作很慢，期待着张艺兴能像往常一样说些什么。

但这次他只是将围巾随意绕在颈间，淡淡道，

张艺兴"路上小心。"

转身时，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她的琴凳，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走出琴房，许乔月望着漫天飞雪发呆。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在雪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就像她此刻混沌的思绪。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外套第二格口袋，姜茶是驱寒的。"

她愣住，颤抖着摸向口袋，果然触到温热的保温杯。

杯身上还贴着便利贴，工整的字迹写着：

"喝完记得还我"。

许乔月将脸埋进围巾，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却在抬头看见琴房窗户透出的灯光时骤然僵住——张艺兴站在窗前，指间夹着已经熄灭的香烟，目光穿透雪幕，直直落在她身上。

两人隔着纷飞的雪花对视，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一阵狂风卷起雪粒扑来，许乔月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琴房的灯已经熄灭，只剩下黑暗中零星的烟头明灭，像极了他眼中忽闪忽逝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