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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前

莳光恋

时常十几载杳无音讯,留我在真墟台上日复一日忍受干渴煎熬。晶莹的叶片因缺水而失去光泽,边缘焦黄卷曲,经脉萎靡,仿佛随时要化作一段枯槁的死藤。

  每每濒临生机断绝的边缘,他才可能裹挟着一身血腥或硝烟味风风火火地归来,嘴里嘟囔着:“哎呀!差点忘了!”然后才随手引来一股滚烫刺骨的灵泉水——那温度,足以让刚探头的嫩芽瞬间惊惶蜷缩!

  煎熬,成了这百年的主调。

  曾经在白卫架子上舒展得如碧玉华盖般雍容的藤蔓,此刻只能畏缩地低垂,不敢舒展分毫,生怕惹得这位神君不快。

因他那炽烈暴躁的气息和不时忘我的热水浇灌,我的茎叶上布满了难以愈合的灼伤焦痕。新生出来的嫩叶,亦如受惊吓的少女,苍白纤细,带着挥之不去的病态晕黄,全无往日青翠欲滴的活力—— 真真成了依附在这神土之上、奄奄一息的病美人。

  每一次挣扎求生,都在消耗过往沐玄与白卫百年积蓄的元气。

  日晷上的阴影,仿佛因他那跳脱的时间感而无限拉长、凝滞。

  真墟台上的每一缕风,都带着焦渴的燥意,刮过叶片如同小刀切割。

  我数着光阴的每一粒沙尘落下,在每一次焦灼的干渴与滚烫的“恩赐”带来的剧痛之间反复煎熬,将巨大的恐惧、委屈与思念,埋进日渐蜷缩的根须深处。

  思念那北冥水畔寒彻里的一丝暖意,思念那星辉玉架旁无声的守护。

  度日如年?不,每一瞬,都漫长得足以燃尽一片星辰大海……

  仿佛经历了一个永劫之后。

  当那象征百年终结、重新流转的神轮微光亮起时,我从一片枯黄焦灼的叶片里,听到了灵魂深处枷锁断裂的声音!

  这如同置身岩浆湖泊般的百年煎熬——终于熬到头了!

沾染着硝烟与灼痛的百年在神轮流转中淡去。

  当那如沧海般深沉的青影——顾溟,从依旧有些不自在的炎彬手中接过满布焦痕、枝叶萎靡的我时,整个真墟台的空气都似乎被无形的太古山岳压得沉凝下来。

  仅仅一眼。

  顾溟那双仿佛蕴藏着创世之初风暴与寂灭的眼眸,冷冷掠过炎彬狼狈的身影。

  没有任何呵斥,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外泄。

  然而——

  前一瞬还隐带些须散漫不羁的炎彬,竟猛地噤声肃立!连周身永不熄灭的离火气息都瞬息收缩,仿佛被冰河浇透!高大的身躯竟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那份深入神魂的敬畏与忌惮,清晰地传递到了我的感知中。

  震慑四方战神的威压,便已如此无形而可怖!

顾溟——这位东方至尊青龙,统御万物生机的存在—— 却是冰冷的。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如同初生星核寒渊般的冷寂。

  他极少言语,周身流淌着浩瀚如古神纪事般的沉默。

  他极为忙碌,身影常在诸天星河间隐现,平衡法则,维系四极天柱。

  然而——

无论跨越多少光年的旅途,无论身处何方的征战……

  每日黄昏,那道深青色的伟岸身影,定会如刻度般精准地破开虚空,降临真墟台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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