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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13)

浮灯劫

夜幕降临,队伍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扎营。安盈洵被锁在庙内的柱子上,两名守卫持刀看守。她假装昏睡,实则暗中用藏在鞋底的薄铁片磨着手铐。

约莫三更时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人?"守卫的喝问声刚落,就变成了闷哼。

庙门被轻轻推开,三个黑衣人闪了进来。为首的摘下蒙面巾,正是安盈洵的大师兄。

"师妹,我们来晚了。"他迅速解开安盈洵的镣铐,"听说公主明日就要被送走?"

安盈洵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有马吗?"

"外面备好了。"大师兄递给她一个包袱,"干粮、金疮药和你的剑。"

安盈洵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上干净衣服,随师兄们悄悄离开山神庙。五匹骏马拴在庙后的树林里,正在不安地刨着蹄子。

"师妹,你伤得不轻,不如我们先..."

"不,我现在就要回京城。"安盈洵翻身上马,"楚矜等不了。"

师兄们对视一眼,也纷纷上马:"我们陪你一起去。"

五骑如离弦之箭,冲入茫茫夜色。安盈洵的伤口在颠簸中再次裂开,鲜血浸透衣衫,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上!一定要救出楚矜!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墙。城门紧闭,守卫森严。

"硬闯不行。"大师兄勒住马,"我们得另想办法。"

安盈洵望着高耸的城墙,突然想起小时候师父带她走过的一条密道...

"跟我来!"她调转马头,沿着城墙向东飞驰。

东城墙角有一处废弃的水门,被杂草掩盖。五人下马,安盈洵拨开杂草,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

"这通到哪里?"一个师弟问。

"御花园的假山。"安盈洵率先钻了进去,"小心,里面很窄。"

密道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老鼠的气息。安盈洵忍着腹部的剧痛,艰难前行。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

"到了。"她小心推开假山后的暗门,探头观察。

御花园静悄悄的,只有晨雾在花木间流淌。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逻的侍卫。

"我去找楚矜,你们在这里接应。"安盈洵低声吩咐,"如果一炷香后我没回来,立刻离开。"

不等师兄们反对,她已经闪身而出,借着雾气和花木的掩护,向楚矜的寝宫潜行。

寝宫外站着八名侍卫,比平日还多。安盈洵绕到后窗,发现窗户被木条封死。她正思索对策,突然听到殿内传来楚矜的声音:

"本宫说了不吃!拿走!"

"殿下,您已经两天没进食了..."一个宫女带着哭腔劝说。

"除非父皇来见我,否则本宫宁愿饿死!"

安盈洵的心揪紧了。楚矜在绝食抗争...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进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钟声,接着是太监尖细的嗓音:"吉时已到——请公主殿下启程——"

安盈洵脸色大变。不是说辰时出发吗?现在天刚蒙蒙亮,他们提前了!

寝宫大门洞开,一队宫女太监簇拥着盛装的楚矜走出来。她一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却面无血色,双眼红肿。四名嬷嬷左右挟持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向前走。

安盈洵握紧剑柄,正要冲出去,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她低头看去,伤口又渗出血来,眼前一阵发黑。

不...不能倒下...楚矜需要我...

她用剑支撑着身体,强迫自己站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师妹,你伤得太重了。"大师兄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让我们去吧。"

安盈洵摇头:"不...我必须..."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大师兄怀中。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楚矜被塞进华丽的马车,车队缓缓驶出宫门...

"楚矜..."她微弱地呼唤着,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安盈洵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她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大师兄正在驾车。

"醒了?"一个师弟递来水囊,"喝点水,我们正在追赶和亲队伍。"

安盈洵猛地坐起,牵动伤口疼得直冒冷汗:"到哪里了?"

"刚过青龙关。"大师兄回头道,"和亲队伍走的是官道,我们抄小路,应该能在边境前赶上。"

安盈洵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她昏迷了整整一天!楚矜...还来得及吗?

"再快点!"她嘶哑着嗓子喊道。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每一次颠簸都像刀割般疼痛。但安盈洵不在乎,她只要赶上那支队伍,救出心爱的人...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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