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11）

杨簪英接过漆封的竹筒，拆开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北境告急，命我部即刻驰援。"

她立刻召集众将议事。杨婧作为徒弟，得以站在杨簪英身后旁听。帐内气氛凝重，各位将领听完军情汇报后纷纷请战。

"末将愿为先锋！"

"我军士气正盛，正可一战！"

唯有赵军师沉吟不语。当杨簪英宣布将亲自率军出征时，他突然开口："将军，此次出征路途遥远，军中女眷不宜同行。"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站在杨簪英身后的杨婧。

杨簪英面不改色："杨婧是我徒弟，更是我军训练改革的关键人物，必须随行。"

"将军！"李校尉忍不住插嘴，"行军打仗非同儿戏，带一女子实在..."

"本将也是女子。"杨簪英冷冷打断他，"可有问题？"

李校尉立刻噤声，额头渗出冷汗。

赵军师见状，圆滑地转圜："将军误会了。军师只是担心杨姑娘的安全。毕竟战场凶险..."

"我自有安排。"杨簪英一锤定音，"三日后出发，各部做好准备。"

散会后，杨婧忐忑不安地问："师父，我随军真的没问题吗？"

杨簪英正在检查地图，头也不抬地说："你怕了？"

"不是！"杨婧急忙否认，"只是不想给您添麻烦..."

杨簪英这才抬头看她一眼："你救过我的命，又帮我改良军中训练。若留你在后方，反倒不安全。"

杨婧心头一暖，正想道谢，却听杨簪英补充道："况且，'杨氏十二式'的传授不能中断。"

三日后，大军开拔。杨婧骑着一匹温顺的枣红马，跟在杨簪英身后。这是她第一次骑马长途跋涉，不到半日就腰酸背痛，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牙坚持，不想在众人面前示弱。

傍晚扎营时，杨婧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她强撑着帮忙搭好帐篷，一进去就瘫倒在地，连晚饭都没力气去吃。

"起来。"

杨簪英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杨婧勉强撑起身子，看到师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走进来。

"吃点东西。"杨簪英将碗递给她，目光落在她磨破的裤腿上，"第一次骑马都这样。"

杨婧接过碗，肉粥的香气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饿。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差点烫到舌头。

"慢点。"杨簪英皱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治擦伤的药，睡前涂上。"

杨婧接过药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谢谢师父..."

"明日给你加个软垫。"杨簪英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杨婧望着手中的药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位表面冷峻的师父，原来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杨婧逐渐适应了行军生活。杨簪英每天都会抽时间教她武艺，有时在晨雾中，有时在暮色里。两人的师徒关系越来越默契，杨婧的武艺进步神速。

一天夜里，杨婧被噩梦惊醒，起身走出帐篷透气。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营地上。她看到不远处的小溪边，杨簪英正独自练武。银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宛如游龙。

杨婧看得入迷，不自觉地模仿起那些动作。杨簪英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收势转身："谁？"

"是我，师父。"杨婧连忙上前。

杨簪英放松下来："怎么不睡？"

"做了个噩梦。"杨婧不好意思地承认，"梦见自己回不去了。"

杨簪英沉默片刻，突然问："你想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杨婧愣住了。她抬头望着满天繁星，轻声道："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朋友都在未来，但这里..."她看向杨簪英，"有您教我真传武艺。"

杨簪英的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若有机会回去，你会走吗？"

"我..."杨婧一时语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每天跟随杨簪英习武的日子，甚至开始害怕分离的那一刻。

杨簪英似乎不期待答案，转身收起银枪："天快亮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就要进入战区，需要保持体力。"

杨婧点点头，跟着师父回到营地。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在月光下融为一体。

远处山峦如黛，近处篝火零星。六百年的时空阻隔，在这一刻似乎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