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陆知遥看着回放，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然后，她转过头，对沈清许说：“很好。这条过了。”
沈清许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有种经过淬炼般的畅快感。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一位苛刻的导演引导下，表演能达到怎样精妙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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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拍摄，紧张而有序。沈清许和陆知遥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基于专业领域的微妙默契。沈清许能迅速理解陆知遥想要的感觉，而陆知遥的指导往往一针见血，能精准地拨动沈清许表演的那根弦。
但这种顺畅被一场夜戏打破了。
那场戏是林晚在寻找途中遭遇暴雨，浑身湿透，在一个陌生小镇的屋檐下躲雨，情绪崩溃的戏。天气、环境、演员的情绪，都需要达到一个完美的契合点。
然而，天公不作美，预报中的大雨迟迟不来，人工降雨又难以达到理想的自然效果。整个剧组在湿冷的夜里耗了三个多小时，气氛逐渐焦灼。沈清许穿着单薄湿透的戏服，反复酝酿情绪，体力消耗很大。
当雨终于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沈清许冒着人工和自然混合的冷雨，按照走位表演。但在她即将进入最关键的情绪爆发点时，陆知遥却突然喊了“卡”。
“灯光！侧逆光太硬了，林晚此刻需要的是被雨夜吞噬的孤独感，不是舞台追光！”陆知遥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还有，清许，你走位偏了半步，出画了。重来！”
沈清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冷得有些发抖。她知道自己刚才的状态来之不易。陈姐立刻拿着厚毯子冲上来裹住她。
又一次开始。这次，沈清许努力维持着情绪，但在她即将说出关键台词前，陆知遥的声音再次响起：“停！收音组怎么回事？雨声里混进了什么杂音？”
现场一片低气压。沈清许的助理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沈清许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的烦躁和委屈。她知道陆知遥要求高，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连续的打断对演员的消耗是致命的。
第三次开拍。沈清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状态。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她却觉得内心有一股无名火在烧。就在她以为这次能顺利通过时，陆知遥再次叫停。
“沈清许，”陆知遥从监视器后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的眼神不对。林晚现在的崩溃，不是愤怒，是绝望，是无力。你刚才的眼神里，有‘火气’。”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沈清许。她瞬间意识到，陆知遥说得对。她刚才确实将现实中的烦躁不自觉地带入了表演中。这位年轻导演对细节的洞察力，可怕得惊人。
沈清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走到一边，背对众人，用力深呼吸，努力将那些杂念摒除。她知道，过不了陆知遥这一关，这条戏永远不算完。
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羽绒服轻轻披在了她冰冷的肩膀上。沈清许惊讶地回头，看到陆知遥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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