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21）

首映礼庆功宴上那场暗藏机锋的挑衅，像一根刺，扎在了沈清许心里。她几乎可以肯定，赵启明那边已经掌握了某些关于陆知遥父亲陆怀远的不利信息，并且随时可能公之于众。这不是简单的绯闻炒作，而是直指家人过往的、更阴毒的攻击。

陈姐那边的调查很快有了初步结果，信息零碎而沉重：陆怀远，这位早已淡出公众视线的知名画家，当年曾因一桩与合作伙伴的巨额债务纠纷闹上法庭，虽然最终判决结果并未明确公开，但此事在当时的小圈子内曾引发不小的风波，之后陆怀远便鲜少露面，有传言说他因此深受打击，创作陷入长期停滞。

这些信息让沈清许的心情愈发沉重。她比谁都清楚，在当下这个节点，任何关于陆知遥家庭的负面消息，无论真假，都会被无限放大，足以将陆知遥和她精心打造的电影《寻》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必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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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场重要的电影宣传活动后台休息室。

沈清许刚结束一轮媒体访谈，略显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门被轻轻推开，赵启明不请自来，脸上挂着惯有的、看似亲昵实则疏离的笑容。

“清许，忙完了？聊几句？”他自顾自地在对面坐下，挥退了助理。

沈清许睁开眼，神色平静：“赵总请讲。”

“《寻》的口碑发酵得不错，恭喜啊。”赵启明慢条斯理地说着，话锋却随即一转，“不过，树大招风。这圈子里，多少人盯着你，等着看你摔跟头。尤其是……当你身边站着的人，本身就不那么干净的时候。”

沈清许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动声色：“我不太明白赵总的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赵启明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关切”，“陆知遥那个导演，有才华是不假，但她那个爹，陆怀远，可是个定时炸弹。当年那笔烂账，牵扯的可不只是钱，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和事……这些要是被翻出来，扣上个‘老赖之女’的帽子，你辛辛苦苦拍的电影，还能上映吗？你的口碑和前途，还要不要了？”

休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清许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控制得极好，只是眼神锐利地看向赵启明：“赵总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拿已经过去很多年、并且与电影本身无关的私事来做文章，不觉得手段太低劣了吗？”

赵启明嗤笑一声：“清许，你还是太天真。这个圈子只看结果，不问手段。我现在是好心提醒你，趁现在电影还没大规模铺开，及时止损还来得及。我们宏景那个大制作，女主角的位置依然给你留着。为了一个陆知遥，赌上你的一切，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判断。”沈清许放下水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启明，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赵总，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寻》这部电影，我沈清许护定了。陆知遥，我也护定了。你们想玩，我奉陪到底。但有一点，谁敢把脏水泼到电影上，泼到陆知遥身上，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赵启明显然没料到沈清许会如此强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沈清许，你别后悔！”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从来都不后悔。”沈清许拉开休息室的门，做出送客的姿态，“赵总，请吧。”

赵启明铁青着脸，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