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面人石破天惊的一眼，像是穿透了时空，直接钉在了秦明月的灵魂上。
她发誓，他绝对看到了，看到了她视野右上角那片疯狂滚动的弹幕瀑布！
“【卧槽！他发现主播了！】”
“【这眼神……感觉我的屏幕都要裂了！这NPC的智能也太高了吧？】”
“【快跑啊主播！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就完犊子了！】”
秦明月吓得连呼吸都停了，整个人像被冻僵的雕塑，一动不敢动。
幸运的是，那鬼面人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停留，抱着昏迷的稚奴，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直到那身影彻底不见，秦明月才像脱力一般，顺着墙根滑坐在雪地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系统……系统？”她在脑海里疯狂呼叫，“刚才那是什么情况？他是不是能看到我的弹幕？”
【叮！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干扰，系统正在自检……自检完毕，未发现异常。请主播不要过度恐慌，保持冷静。】
冷静个屁！秦明月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就在这时，视野右上角的直播画面忽然一阵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警告：目标人物‘稚奴’已脱离主播可视范围，是否开启‘主角追踪模式’？】
【模式说明：本模式将消耗积分，以第一视角或第三视角锁定关键人物，保证剧情连续性。】
“开启！必须开启！”秦明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她现在又冷又饿，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这场该死的直播了。
画面闪烁了一下，瞬间切换。
【主角追踪模式已启动，当前视角：稚奴（第一人称）】
秦明月的眼前猛地一黑，再亮起时，看到的是晃动的船板和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和刺骨的寒风，真实得让她以为自己也躺在了船上。
“【我靠！还有这功能？VR沉浸式观影啊这是！】”
“【主播牛逼！这系统666！】”
“咳咳……”一阵咳嗽，稚奴悠悠转醒。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当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那张稚嫩的脸瞬间被巨大的悲痛和仇恨所占据。
“爹……娘……月奴……”他猛地坐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死了……都死了……”
“哭解决不了问题。”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稚奴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到了那个戴着狰狞鬼面的男人。
“是你……你救了我？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戒备。
“我是你父亲的故人，”鬼面人淡淡道，“他曾写信给我，说若有不测，让我带你们全家离开。可惜，我来晚了。”
一句话，击溃了稚奴最后的坚强。他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朝着家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庄芦隐！”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我稚奴对天发誓，此生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小伙子有骨气！这仇我帮你记下了！】”
“【复仇爽文要开始了吗？期待值拉满了！】”
鬼面人静静地看着他发泄完，才开口：“庄芦隐如今权倾朝野，身边高手如云。凭你，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稚奴抬起头，狼崽子般的眼睛里满是倔强：“那我就学！学十年，二十年！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鬼面-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从今天起，我会把你送到一个地方，让你学到能杀死他的本事。但过程，会比死更痛苦。”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画面一转，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秦明月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像是在看一部超长电影的蒙太奇片段。
他们看着稚奴被送到了一个叫星斗山的地方，见到了一个脾气古怪、眼神毒辣的星斗大师。
“根骨太差，不是学武的料。”星斗大师捏着稚奴的胳膊，不屑地撇嘴。
“我可以学别的！”稚奴不服。
然后，他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再次醒来，脸上缠满了纱布，被关在一个严丝合缝的木笼子里。
“想吃饭，就自己出来。”星斗大师的声音隔着笼子传来。
稚奴饿得眼冒金星，拼命研究那笼子。那全是父亲教过他的榫卯机关术，可又比父亲教的复杂百倍。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关头，才福至心灵般想起父亲临死前的口型——活下去！
“咔哒”一声，机关解开，他滚出笼子，直接晕了过去。
“【我丢，这哪是学艺，这是上刑啊！】”
“【整容+密室逃脱，古人玩得这么花的吗？】”
“【主播，这十年你咋过的啊？】”
秦明月看着弹幕，苦笑一声。
这十年，她靠着直播间观众打赏的积分，兑换一些勉强能果腹的食物和破旧衣物，像个幽灵一样在京城最底层的角落里挣扎求生。她从一个现代白领，活成了一个真正的古代乞丐。
而稚奴，在经历着脱胎换骨的磨砺。
【时间线跳跃完成，十年后。】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秦明月正啃着一个冷硬的窝头。
直播画面也终于稳定下来。
画面里，是一个挺拔的青年。他眉眼清隽，气质冷冽，只有偶尔闪过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属于当年那个狼崽子的狠劲。
他不再是稚奴。
“【十年了！我的青春啊！养成系男主终于长大了！】”
“【这颜值……大师你确定只是微调？这是换头了吧！帅我一脸！】”
“【他现在叫啥？总不能还叫稚奴吧？】”
这天，山里来了一个新师父，一个美得像妖精一样的女人，名叫六初。
“星斗大师让我来教你最后一课。”六初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教你……如何应付女人。”
她使出浑身解数，或娇媚，或柔弱，或强势，试图撩拨他的心弦。
青年始终面无表情，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师父，我心中只有仇恨，没有男女之情。”他推开她，语气疏离。
六初却笑了，笑得有些凄楚：“谁生来就是一块石头呢？我也曾有父母，也记得他们抱着我的温度。可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青年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啪！”六初突然变脸，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清脆响亮。
“蠢货！”她厉声喝道，“这就是你的破绽！敌人会用一万种方法让你心软，而你只要动摇一次，就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家人，就白死了！”
青年捂着脸，眼神瞬间恢复了冰冷，甚至比之前更冷。他对着六初，深深一揖：“学生，受教了。”
“【卧槽！这姐们是Pua大师吧！这心理课上得我汗毛倒竖！】”
“【主播放大招了，这是什么高端局！】”
“【又美又飒！爱了爱了！男主快把她收了当队友啊！】”
不久后，鬼面人再次出现。
他带来了一个鲁班锁，青年很快解开。
“这是给你的礼物。”鬼面人递过一卷画轴。
展开，是平津侯庄芦隐的画像，比十年前更添了几分威严和煞气。
“太后驾崩，朝中正乱。庄芦隐刚回京，这是你潜入他府中的最好时机。”鬼面人拿出一本名册，“这是他府里所有人的资料，包括他的三个心腹：杀手瞿蛟，军师杨真，还有……”
鬼面人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恨意：“……叛徒，储怀明。”
星斗大师走出来，皱眉道：“现在还太早，他羽翼未丰。”
“时不我待。”鬼面人态度坚决，“他必须去。”
青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鬼面人：“我去。”
鬼面人点点头，将一枚刻着字的令牌交给他。
“从今天起，稚奴已经死了。”
“京城里，只有一个从海外归来，精通奇门异术与机关建筑学的年轻人。”
“你的名字，叫藏海。”
藏海。
秦明月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看着画面里那个青年，背上行囊，走下生活了十年的星斗山，踏上了那条通往京城的复仇之路。
她知道，京城，要变天了。
而她这个被困了十年的旁观者，终于要看到这部复仇大戏的正式开场了。
“【来了来了！十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不对，恭迎藏海入京！】”
“【冲啊！杀回新手村，干翻大Boss！】”
“【主播，跟上跟上！前排瓜子汽水小板凳已备好，开干！】”
秦明月扔掉手里的窝头，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也亮了起来。
十年了，她受够了这乞丐一样的生活。
或许，这是她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机会。
她要跟上他，回到京城，回到那权力的漩涡中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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