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撞蓝

餐馆里的烟火气裹着牛肉面的香味漫过来，丁程鑫用筷子挑出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摆在马嘉祺碟子里。马嘉祺的蓝发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伸手揉了揉丁程鑫的红发，指尖蹭过发梢时带起一点痒意。

“别闹，”丁程鑫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弯着，“快吃，一会儿面凉了。”

邻桌的小孩突然“呀”了一声，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店里的热闹。丁程鑫抬头，看见个扎着羊角辫的小男孩正扯着妈妈的衣角，小手指着他们这边。

“妈妈，你看那两个哥哥，他们靠好近哦。”

女人顺着儿子的手看过来，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把儿子往怀里拽了拽，声音压得低却足够清晰，像淬了冰的针：“小声点，那是同性恋，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程鑫夹着面条的手顿了顿，面条滑回碗里，溅起几滴汤汁。

小男孩眨着懵懂的眼睛：“同性恋是什么呀？”

“就是不正常的，”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故意要让周围人都听见，“男人就该喜欢女人，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伤风败俗！”她的目光扫过丁程鑫，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你看那个红头发的，细皮嫩肉的，说话轻声细语，跟个女生似的，哪有半点男孩子的阳刚气？我看就是心思不正才会这样。”

马嘉祺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还有那个蓝头发的，”女人又把矛头对准马嘉祺，“正经人家的男孩子谁染这种怪颜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是在街上混的，学不好好上，就知道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周围有人停下筷子，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带着好奇和审视。

“妈妈，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呀……”小男孩小声说。

“你懂什么？”女人厉声打断他，“这种人心里都扭曲，跟他们走近了会学坏的！以后看到这种人要躲远点，听见没有？他们就是社会的败类，丢人现眼，不知道爸妈怎么教的，养出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

刻薄的话像冰雹一样砸过来，丁程鑫的脸一点点白了，他下意识往马嘉祺身后缩了缩，不是害怕，是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连带着碗里的牛肉面都失去了温度。

马嘉祺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他比那个女人高出一个头，蓝发下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没看那个女人，只是弯腰轻轻握住丁程鑫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像能驱散所有寒意。

“我们换个地方吃。”他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情绪，却让丁程鑫瞬间安了心。

丁程鑫点点头，刚要起身，那个女人却不依不饶：“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我告诉你，像你们这样的，就该被人戳脊梁骨……”

“这位女士，”马嘉祺终于转头看她，语气冷得像结了冰，“我们喜欢谁，穿什么衣服，染什么颜色的头发，都跟你没关系。用你的偏见教育孩子，才是真的不负责任。”

他说完，不再看那个女人错愕的脸，牵着丁程鑫走出了餐馆。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丁程鑫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马嘉祺的胳膊里，红发蹭过对方的蓝衬衫，留下一点柔软的触感。

“别听她的。”马嘉祺停下脚步，捧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泛红的眼角，“她说的都不对。”

“我知道……”丁程鑫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可她那样说你，说我们……”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马嘉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红发，“但我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这就够了。你才不‘像女生’，你是丁程鑫，是会在练舞时咬着牙不肯哭的人，是会在我生病时跑遍三条街买粥的人，是我喜欢的样子，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他顿了顿，低头在丁程鑫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像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至于头发颜色，下次我们染回去？”

丁程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捶了他一下：“才不要，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马嘉祺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红头发和蓝头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晕染开的画。

街角的便利店还亮着灯，马嘉祺买了两支丁程鑫喜欢的草莓味雪糕，剥开包装递给他一支。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刚才的阴霾。

“其实，”丁程鑫咬着雪糕，突然说，“我刚才在想，要是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一定要教他尊重每一种喜欢，不管是男生喜欢女生，还是男生喜欢男生，只要是真心的，就值得被好好对待。”

马嘉祺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把丁程鑫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好啊，那我们从现在开始练习，先学会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好好喜欢彼此。”

晚风穿过街道，把远处的喧嚣都吹得模糊了。丁程鑫靠在马嘉祺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刻薄的话其实没什么杀伤力。

毕竟，比起陌生人的偏见，身边这个人的温度，眼里的在意，和那句“我喜欢的样子”，才是最该放在心上的东西。

街角的暖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个依偎的身影裹得很紧，像要融进彼此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