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髓引

子时的九霄云阙，雪落无声。

萧烬盘腿坐在偏殿的冰榻上，双眼紧闭。一缕黑气从他指尖渗出，在周身盘旋成诡异的符文——正是《焚天诀》第三重的运功路线。自从发现楚清霜月圆化女相的秘密后，已经过去七日，那道封住他灵力的寒气终于有所松动。

"嘶——"

黑气突然暴动，萧烬颈后的赤纹灼烧般疼痛。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这魔功比想象中更难驾驭，稍有不慎就会反噬。但要想在清虚门活下去，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凝神。"

一道清冷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萧烬猛地睁眼，看见楚清霜不知何时立在榻前，雪白中衣外只随意披了件素纱袍，显然是刚从寝榻起身。月光透过冰窗照在他脸上，勾勒出近乎透明的轮廓。

"师、师尊..."萧烬慌忙收功，却为时已晚。黑气失控地扑向楚清霜，却在触及衣角的瞬间被冻成冰渣，簌簌落地。

楚清霜垂眸看着满地冰晶："《焚天诀》？"他指尖一勾，萧烬怀中的秘籍破衣而出，悬浮在半空，"第三重就想练'魔炎噬心'，嫌命长？"

萧烬后背发凉。这人连魔功第几重都认得？！

"捡来的..."他硬着头皮狡辩。

楚清霜冷笑，袖中突然飞出一道冰绫，将萧烬捆了个结实："看来是为师太仁慈了。"说罢转身就走，冰绫自动收紧，拖着萧烬在冰面上滑行。

"喂！放开！"萧烬挣扎无果，被一路拖过回廊。所过之处，霜花在冰绫上蔓延，很快将他裹成个人形冰茧，只露出个脑袋。

最终停在一处从未见过的洞窟前。洞口悬着"寒髓洞"三字，寒气扑面而来，萧烬的睫毛瞬间结霜。

"今夜在此思过。"楚清霜解了冰茧，却在他腰间系了条冰蚕丝带，"敢踏出洞口一步——"

"腿打断？"萧烬撇嘴。

楚清霜瞥他一眼："把你扔进熔炉，重铸成丹。"

萧烬顿时噤声。这疯子真干得出来！

待楚清霜离去，萧烬才仔细打量这洞窟。四壁全是千年玄冰，正中一方寒潭，水面飘着幽蓝火焰。最诡异的是，洞顶垂落无数冰棱，每根内部都封着一样物品——有断裂的剑、焦黑的玉佩，甚至还有...人的手指？

"这老妖怪到底在这弄死过多少人..."萧烬搓着手臂取暖，却发现自己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少。糟糕，体温在急速下降！

他急忙运转《焚天诀》御寒，却发现灵力刚流出丹田就被寒气吞噬。不过半刻钟，四肢已经失去知觉，眼前阵阵发黑。

要死在这了吗...

"蠢货。"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萧烬已经瘫倒在地。模糊的视线里，楚清霜踏着幽蓝火苗走来，手里端着个玉碗。

"寒髓洞也敢运功？"冰凉的手捏住他下巴，碗沿抵在唇边，"喝。"

萧烬本能抗拒，却被强行灌下一碗苦辣交加的液体。热流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冻僵的经脉如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药力。

"这是...？"

"朱雀血加千年雪莲。"楚清霜冷冷道，"再乱练功，就等着经脉寸断而死。"

萧烬缓过气来，发现师尊正单手按在他丹田处，一缕霜白灵力缓缓渡入。那灵力所过之处，灼痛的经脉奇迹般平复，甚至比受伤前更坚韧。

"师尊为何..."

"闭嘴。"

楚清霜突然加重力道，萧烬痛哼一声，眼前炸开无数光点。奇异的是，在这些光点中竟闪过陌生画面——赤红天空、遍地焦土，还有一个与楚清霜七分相似的红衣女子，在火海中回眸一笑...

"啊！"他猛地弓起身，那些画面又消失了。

楚清霜收手，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看到什么了？"

"火...还有个穿红衣服的..."萧烬喘着粗气，"是师尊的故人？"

冰洞骤然降温。楚清霜起身，袖中飞出七根冰针，悬浮在萧烬头顶："今日教你清虚门入门心法。学不会，这七针会刺入你七窍。"

萧烬头皮发麻。这哪是教学，分明是酷刑！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意料。楚清霜的指导堪称耐心，每句口诀都配合灵力演示。那七根冰针始终悬着，却始终未落下。更奇怪的是，这套"寒髓引"心法运行路线，竟与《焚天诀》有七分相似，只是将魔气转化为了正道灵力。

"专心。"楚清霜突然拍他后心一掌。萧烬只觉一股极寒灵力涌入，与自己体内残存的火灵力相撞——

"轰！"

洞内炸开一圈气浪。冰棱齐齐断裂，幽蓝火焰腾起三尺高。萧烬浑身剧痛，却惊喜地发现丹田封印碎了！充沛的灵力奔涌而出，在经脉中欢快流淌。

而楚清霜...竟然被震退了两步，袖口焦黑一片。

"师、师尊..."萧烬目瞪口呆。他居然能伤到楚清霜？

白衣仙君看着破损的衣袖，忽然轻笑："果然。"

"什么果然？"

楚清霜却不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个小瓶放在地上："每日一粒，可抗寒毒。"说罢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萧烬愣了很久才捡起药瓶。打开一看，是十二颗赤红丹丸，散发着淡淡暖意。瓶底刻着两个小字：烬霜。

"怪人..."他嘟囔着，却小心收好药瓶。

正要离开寒髓洞，突然发现地上有东西闪光——是楚清霜落下的玉佩。萧烬捡起来细看，白玉上雕着昙花，背面刻着"映雪"二字。

映雪？不是清霜？

他忽然想起那支带血的玉簪。师尊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洞外，雪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