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孤儿院的水泥墙根底下,蚂蚁排着队搬家。我捏着半块砖头,瞄准那个蹲着看蚂蚁的蘑菇头。
砖头擦着她耳朵飞过去,在墙上砸出个白印子。蘑菇头抖得像筛糠,膝盖一软就坐泥坑里了。我笑得呛出眼泪,隔着铁栅栏看见她校服裤管渗出血——活该,谁让她昨天告状说我撕她图画本。
"林小雨!"护工在二楼吼,"再欺负小满就把你关禁闭!"
我冲窗户比中指,转头踹了脚栅栏。铁杆子晃起来,影子像牢笼把蘑菇头罩住。她突然抬头看我,湿漉漉的眼睛让我想起巷口那只总挨打的野狗。
02
领养人来那天我正往小满饭里掺洗衣粉。那对夫妻西装革履像两个衣架,院长点头哈腰的模样真他妈滑稽。衣架女人突然蹲下来摸我头:"这孩子眼睛真亮。"
我咧嘴笑出虎牙,余光瞥见小满在走廊拖地。拖把突然脱手滑出去老远,她慌慌张张追的样子像只瘸腿鸭子。真蠢,我心想,活该一辈子烂在这。
结果第二天我就被塞进轿车后座。车开出去三个路口,我才发现后备箱里有双抓着行李袋的、发抖的手——操,衣架夫妻把蘑菇头也捎上了。
03
初中开学典礼上,我嚼着泡泡糖看小满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她站在主席台上结结巴巴,白裙子被风吹得贴在大腿上。后排男生在传纸条,我抢过来看,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乳房轮廓。
下课铃刚响我就冲进女厕隔间。小满被我拽进来时后脑勺磕在管道上,发出闷响。我掐着她下巴逼她念那张纸条,她嘴唇开合像离水的鱼。突然有脚步声靠近,我猛地扯开她衬衫纽扣。
"叫,"我贴着她耳朵说,"不叫就把你六年级还尿床的事印成传单。"
她喉咙里挤出小猫似的呜咽。真没劲,我甩门出去时想,这种怂包也配跟我用同一个姓。
04
高二暑假我在KTV灌了校草三杯长岛冰茶。那傻逼手往我裙底摸的时候,我正盯着玻璃反光里倒酒的服务生——蘑菇头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她扎着高马尾的侧脸在霓虹灯下像块温润的玉。
等我在储物间找到她时,这傻子已经把自己扯得半裸。她眼神涣散地往我身上蹭,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锁骨上:"...热..."
后来我数着瓷砖裂缝熬到天亮。她清醒时第一反应是扯过外套盖住我大腿上的淤青,真他妈可笑。我甩开她往外走,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昨天你用的草莓味避孕套,恶心死了。"
05
体检报告掉在地上时,小满正在厨房煮醒酒汤。我踹翻垃圾桶盖住那张纸,她却已经蹲下去捡了。水壶在尖叫,蒸汽糊住了她瞬间惨白的脸。
"明天陪我去医院。"我扯过报告单撕得粉碎,"敢告诉爸妈就弄死你。"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低头看我们交叠的血管,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她帮我挡下的那块砖头。真奇怪,这蠢货明明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顺着玻璃往下爬,像某种正在生长的、丑陋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