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张爷
春姨的护甲点在状纸末尾空白处,指甲敲击羊皮纸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春姨画押。画了,给你个痛快。
张承宗咧开血口,涎水和血沫喷溅
张承宗做……梦!我姐夫……定将你这窑子……夷为平地!把你们……挫骨扬灰……!
“喀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压过了他的嘶吼!
爱奴一步上前,手中攥着的正是从张承宗腰间扯下的、缠着暗红血皮的刀柄!刀柄末端尖锐,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进张承宗被铁链吊起的、试图挣扎的右手手腕!
腕骨应声而碎!
张承宗啊!
张承宗的惨叫凄厉得不像人声,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张承宗眼球暴突,剧痛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抵抗。龟公趁机抓住他那血肉模糊的右手,蘸着他自己伤口涌出的血,在那羊皮纸状纸末尾,死死按了下去!
一个歪斜扭曲、被鲜血彻底洇透的“张”字,如同狰狞的烙印,刻在了羊皮纸上。血指印旁,再添一道血押!
顾晚的视线却越过刑架,落在墙角阴影。
老账房福伯的尸体蜷缩在那里,脖子被戳出五个洞,眼睛惊恐圆睁,手里死死攥着半本被血浸透的蓝皮册子——正是那本关键的记档。
五个洞,春姨的鸳鸯鬼手!
春姨顺着顾晚的目光看去,轻描淡写
春姨老东西想用这册子换命,可惜……
她抬起手背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勾起猩红的唇角
春姨四季春的账,见不得光,更容不得叛徒。
顾晚蹲下身,掰开福伯僵硬冰冷的手指。染血的记档册滑落,露出底下压着的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细小、精巧,匙齿形状奇特,显然是开启某种精密内锁的匙头。
顾晚这是什么?
顾晚捻起钥匙
春姨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幽光,随即被笑意覆盖
春姨库房废钥罢了,你
她忽然贴近,湿热的呼吸喷在顾晚耳畔
春姨今天做得很好
春姨去上面守着。官兵……该来了。
地窖门关上,只剩春姨与爱奴。
摇曳的火把将爱奴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像一柄绷到极致的窄刀。她盯着状纸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张”字,胸膛剧烈起伏。仇人就在眼前,像条死狗,可她心口的恨却烧得更旺!小桃红脖颈的扼痕、雪地里刺骨的寒、柴房濒死的绝望,被人当做替身的屈辱……无数画面撕扯着她!
春姨这就够了?
春姨的声音如鬼魅响起。
爱奴猛地回头。
春姨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冰凉的指尖抚上爱奴左耳垂——那颗小小的、殷红的痣。
爱奴你妹妹……
爱奴喉咙干涩。
春姨她这里
春姨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进皮肉,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春姨也有这么一颗。张承宗的手下抓她的时候……她用簪子,自己把它剜了
爱奴浑身剧震!剜……剜了?
春姨她说……
春姨……宁做无痣的鬼,不当有痣的娼。
爱奴看不到的地方,春姨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