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极轻的叩门声。爱奴的声音在门外
爱奴还没睡?春姨让你明天跟我去趟‘胭脂阁’。
胭脂阁?南城一家不起眼的脂粉铺子,也是四季春的一个暗桩,专管传递消息和销赃。
顾晚知道了。
顾晚迅速收起羊皮卷,藏好。
爱奴没走
爱奴麻三那事…你查的…有头绪了?
顾晚暂时没有。
顾晚含糊道。她不敢告诉爱奴羊皮卷和“美人醉”的事。爱奴对春姨的态度,已经变了。
爱奴嗯
爱奴沉默片刻
爱奴做事…别绕弯子。春姨不喜欢。
脚步声远去。警告,还是提醒?顾晚只觉得寒意更重。
次日午后,顾晚和爱奴前往胭脂阁。穿过一条窄巷时,异变陡生!
两侧破败的屋顶上,毫无征兆地跃下四条黑影!动作迅捷,蒙面持刀,刀锋在光线下泛着幽蓝!淬毒!
“杀!”为首者低喝,刀光直劈顾晚脖颈!狠辣精准,目标明确——就是要她的命!
顾晚汗毛倒竖!她只学了点粗浅吐纳和闪避,根本挡不住这致命一刀!生死关头,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撞开!
是爱奴!她匕首反手格开毒刀,火星四溅!同时一脚踹飞另一个扑向顾晚的杀手!
爱奴找死!
爱奴眼中凶光毕露,再无半分迟疑!包虎和春姨教的杀招毫无保留地使出!匕首翻飞,角度刁钻狠辣,专攻要害!
一个杀手被她刺穿手腕,毒刀脱手!另一个被她欺近身,匕首精准抹过咽喉!血箭飙射!
顾晚惊魂未定,靠着墙根,看着爱奴在狭窄巷道里浴血搏杀。那身影狠厉、高效,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美感,越来越像…春姨。
为首蒙面人见势不妙,虚晃一刀,吹了声尖利口哨,剩余两人架起受伤同伴,迅速翻墙遁走。来得快,去得更快。
巷子里弥漫开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是刀上的毒!顾晚强忍着恶心,仔细辨认那甜腥…心头巨震!这味道,是美人醉!比之剂量更重!
周兆坤!是他派的杀手!而且用了“美人醉”的毒!他不仅想杀她灭口,更在用这种方式宣告——当年毒害春姨的,就是他!
爱奴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气息微喘,眼神却异常亮,带着杀戮后的亢奋。她走到顾晚面前,伸出手
爱奴能走?
顾晚借力站起,看着爱奴染血的脸和冰冷的眼神,喉头发紧
顾晚能。谢了。
她顿了顿,指着地上刀锋上一点幽蓝
顾晚有毒,你没伤到吧
爱奴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爱奴知道,放心,我没事。春姨说过,江湖险恶,毒药暗器,家常便饭,我一直防着呢
临走之前,顾晚悄悄用裙摆蹭了蹭刀锋,回到胭脂阁,顾晚以受惊为由,要了盆清水清洗。她偷偷撕下了了点沾染幽蓝的衣角,用帕子包好藏起。这是周兆坤下毒的直接证据!虽然微小,但对她这个法医来说,或许足够!
胭脂阁的管事递上一个不起眼的胭脂盒:“春姨交代的东西。”
回四季春的路上,顾晚沉默不语。杀手、美人醉毒、周兆坤的灭口…线索碎片在脑中激烈碰撞。那块羊皮卷,那几个符号临县?清河?叁伍柒…
她猛地停住脚步!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那几个反文会不会是“临溪”?“青禾”?叁伍柒,三月五十七号货船?青禾是临溪县的一个大药材商!而“美人醉”的主要成分,据她所知,就产自临溪深山!三月五十七号货船…正是李莽善堂出事前,从临溪抵达清河码头的那艘!
羊皮卷不是账册!是“美人醉”原料的运输和交接记录!由李莽的杂货铺经手,通过善堂或别的渠道,最终流向…下毒者周兆坤!
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周兆坤不仅是因为春姨杀了他小舅子的对头,更是当年毒害春姨、导致她沦落至此的元凶!而李莽,可能只是这条毒链上的一环!
她下意识看向爱奴。爱奴正低头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如果告诉她,周兆坤就是给春姨下毒的人…爱奴会如何?她那颗被春姨亲手淬炼得越来越冷硬的心,会因此点燃复仇的火焰吗?还是…会更加疯狂地依附于给予她力量去“复仇”的春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