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弥漫着草药苦香。顾晚并未立刻去处理柳三娘。她走到药柜最深处,手指在几处看似普通的木纹上快速隐秘地按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一个不起眼的药柜侧面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是一个仅有两步见方、漆黑一片的狭小空间。这是她利用药柜结构和自己对建筑的了解,秘密改造出的一个暗格。
顾晚闪身而入,迅速合上暗门。黑暗和密闭感瞬间将她包围,只有她自己清浅的呼吸声。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黑暗中,她闭上眼复盘着刚才书房里的一切。
顾晚卢正清刚正不阿,拿到密账和口供必会出手!
顾晚周兆坤和燕子门覆灭在即,四季春的危机将解,春姨的权势恐怕会更上一层楼。
顾晚包虎对爱奴的敌意已毫不掩饰,春姨的纵容,只会让这矛盾加剧。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但风险极高。包虎是春姨的狗,他的忠诚毋庸置疑,轻易挑拨只会引火烧身。
顾晚爱奴……
顾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爱奴眼中那种纯粹的忠诚和爱慕,让她感到一丝寒意,也有一丝……悲哀。
她已经彻底成为春姨手中的刀,毫无保留,心甘情愿。这样的人,很难被撼动,也很难成为盟友。
顾晚我的机会,在春姨最志得意满、防备可能松懈之时,下一次人口贩运。
顾晚的呼吸在黑暗中变得略微急促。这是她逃离的唯一希望,她需要详细的计划:如何获知准确的时间和路线,如何制造混乱,如何确保自己能在混乱中脱身而不被追捕?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顾晚无声地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报获取途径和脱身方案。大脑高速运转,排除着一个个风险。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药房隐约传来脚步声——是来取药的丫头。
顾晚立刻停止了一切动作,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轻轻推开暗门,微光重新涌入。她又变回了那个表情平淡、眼神温顺、医术高明的顾晚。仿佛刚才在黑暗中筹谋的一切,从未发生。她走到药柜前,开始熟练地抓取药材,为柳三娘配置那份能让她“清醒享受痛苦”的药。
………
邻郡官驿
卢正清端坐在书案后,面色凝重。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下颌线条刚硬,此刻正紧紧盯着摊在案上的两份东西——一份是密账,上面详细记录了周兆坤与燕子门每一次毒草交易的时间、地点、数量、经手人以及分赃比例,笔迹各异;另一份是墨迹未干、指印鲜红的口供笔录,落款是铁手仙姑柳三娘,彻底将周兆坤官匪勾结、草菅人命的罪行钉死在耻辱柱上。
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卢正清翻动纸张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侍立在一旁的年轻亲信随员(正是接获密账那位)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他跟随卢正清多年,深知这位御史大人越是平静,内心酝酿的风暴便越是恐怖。
良久,卢正清终于抬起头。
卢正清好一个周兆坤!好一个父母官!
卢正清勾结匪类,私运毒草,祸害乡里,草菅人命!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视百姓性命如草芥!
他猛地一拍桌案!
啪!
卢正清来人!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两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雁翎刀的侍卫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大人!”
卢正清持我令箭!
卢正清抓起书案上一枚刻有“巡察御史”字样的乌沉木令箭
卢正清即刻飞马传令本郡驻防都尉赵刚!点齐本部精锐,封锁本府通往外界所有要道,尤其是水路码头,一只可疑的船、一辆可疑的车都不许放过!凡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遵令!” 一名侍卫接过令箭,领命飞奔而去。
卢正清你!
他看向另外一名侍卫。
卢正清立刻带一队精兵,持我手令,包围府衙!控制所有府衙官吏、书吏、衙役!尤其是周兆坤!若遇反抗,就地擒拿!胆敢伤及无辜百姓者,军法从事!记住,我要活的!更要府衙内所有文书档案,片纸不得损毁!
“遵命!” 另一名侍卫也领命疾退。
卢正清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位亲信随员身上。
卢正清你,随我亲往城西慈济堂,我倒要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藏污纳垢的毒窝,是何等模样!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