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清传令,将所有缴获毒物、账册、秘方,悉数登记封存。所有匪徒尸体,就地焚烧。所有被掳掠百姓的骸骨……好生收敛,待查明身份后,妥善安葬。生擒匪徒,严加看押,待本官回城后,与周兆坤一案并审!
卢正清此涧,污秽不堪,留之必成大患。赵刚!
赵刚末将在!
卢正清泼尽所有剩余火油,给本官烧!把这毒龙涧,连同这滔天罪孽,彻底烧成白地,永绝后患!
赵刚遵命!
烈焰再次冲天而起,比之前更加猛烈,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洞壁、毒池、炉鼎、尸骸……一切的一切!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野猪岭的天空染成一片血红,毒龙涧,这座盘踞多年的魔窟,终于化为一片废墟!
——
四季春
春姨依旧凭栏独立在四季春的阁楼上,目光投向西方野猪岭的方向。距离遥远,虽然看不到火光,也听不到厮杀,但一种无形的肃杀的气息,仿佛随着山风弥漫而来,笼罩了整个府城。
包虎站在她身后。他派出的远远缀在官军后面的眼线刚刚用飞鸽传回了消息:官军入涧,血战惨烈,死伤甚重,涧内燃起大火。
包虎飞鸽传书毒龙涧烧起来了。官军怕是也折了不少人手。
春姨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被血色夕阳笼罩的山峦轮廓。
春姨烈火焚涧,卢正清,好大的气魄,好狠的手段。
包虎那……我们?
春姨等
春姨等这把火烧干净,等尘埃彻底落定。周兆坤倒台,府城官场必然震动,权力格局将重新洗牌。这才是我们该看的方向。
庭院中,爱奴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她站在回廊的阴影里,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想象毒龙涧在烈火中崩塌的景象,能想象那些仇敌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巨大的快意与复仇后的空虚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战栗。复仇了,然后呢?
三日后,府衙前空旷的地方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男女老少,贩夫走卒,甚至一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户女眷,都挤在人群中,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监斩台已搭好。卢正清一身威严的绯色官袍,端坐正中。左右是军中将官和地方佐贰官员。台下,两排持刀军士将汹涌的人群隔开。
“带人犯——!” 监刑官拉长了调子,声音尖利。
沉重的脚镣拖拽声由远及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周兆坤被两名刽子手拖了上来。他早已不复昔日的官威,脸色死灰,眼神空洞涣散。浓重的尿臊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引起人群一阵低低的哄笑和鄙夷的议论。
周兆坤不——!卢大人!饶命!饶命啊!我是朝廷命官!我,我冤枉!我有银子!很多银子!都给你!求你
卢正清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啪!” 清脆的声响瞬间压下了周兆坤的哭嚎和人群的喧哗。
卢正清罪犯周兆坤
卢正清尔身为朝廷命官,本应牧守一方,造福黎庶!然尔丧心病狂,勾结匪类燕子门,私运毒草,炼制毒药,祸害百姓,草菅人命!贪墨受贿,构陷良善,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人证、物证、口供确凿,铁案如山!今奉圣命,按本朝律法,判处极刑——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周兆坤不!
卢正清拿起朱砂笔,在斩标上画下一个血红的勾。
卢正清斩!
刽子手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噗”地一声喷在鬼头刀上!他高高举起鬼头刀,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咔嚓——!” 一声闷响,血光冲天。一颗苍老的头颅,带着喷溅的血滚落在地。
刽子手抓起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挂在高杆之上,周兆坤那张扭曲惊恐的死脸,正对着下面无数双惊恐、麻木、或带着快意的眼睛。
卢正清站起身。
卢正清周兆坤伏法,燕子门覆灭!此乃朝廷法度威严,凡作奸犯科、祸国殃民者,皆以此獠为戒!望尔等安分守己,敬畏国法!
他不再看那血腥的场面,拂袖转身,在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下监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