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跪在血泊之中，五指深深陷入心口。那半块祖印剥离后的伤口狰狞翻卷，墨紫色的蛊丝如活蛇般顺着他臂上金鳞攀爬，所过之处鳞片纷纷转为暗沉的黑紫色。

"陛下……走……"

他每吐出一个字，唇角便溢出一缕黑血。顾寒声的龙尾死死绞住太后枯朽的手腕，逆鳞因暴怒而根根竖起，却在看到江临川逐渐被蛊毒侵蚀的龙鳞时骤然僵住——

"你早就知道。"龙爪捏碎太后脊椎时，帝王的声音比淬毒的刀刃更冷，"江氏血脉……才是噬心蛊真正的宿体。"

**辰时，记忆溯洄。**

蛊毒蚕食神智的剧痛中，江临川看见五岁的自己跪在江家祠堂的暗室里。父亲手持赤红烙铁，母亲泪流满面地按着他单薄的背脊："临川，忍着些……烙下这印，你才能活着走出这道门……"

烙铁灼烧皮肤的焦味弥漫开来，窗外却突然传来少年清冽的嗓音："江世叔，这就是你给本宫准备的'药引'？"

——十五岁的顾寒声一袭玄衣踏月而来，手中提着本该用来剜他心的匕首，刀尖还滴着血。

记忆骤然碎裂。江临川在现实与幻境间挣扎，忽觉心口一凉。顾寒声的逆鳞已刺入他伤口，龙血与蛊毒相撞爆出刺目金芒！

"现在看清楚了？"帝王捏着他下巴迫他抬头，"当年是朕用逆鳞替换了取心刀。"龙爪抚上他后背陈年烙痕，"你父亲烙的根本不是祖印——"逆鳞突然挑破疤痕，"是封印！"

**午时，剜心为鞘。**

太后的残躯突然暴起！枯爪插入自己腐烂的心口，挖出团蠕动着的漆黑蛊核："乖孙，你爹没教过你吗？江氏女子世代为蛊皿，男子……"腐肉簌簌剥落，露出她胸口与江临川一模一样的烙痕，"生来就是为真龙铸鞘的容器！"

蛊核如箭射向江临川心口的刹那，顾寒声的龙尾鳞片尽数炸开。帝王竟徒手撕开自己胸膛，将鲜活跳动的龙心暴露在寒风中："江临川！"鲜血从齿缝间迸出，"给朕……嵌进去！"

——龙族秘典最后一页的朱批浮现脑海：

【逆鳞为刃，龙心为鞘，可镇万蛊】

江临川龙化的右臂猛然插入顾寒声胸腔。当他的五指握住那颗灼热龙心时，所有蛊毒如百川归海，被尽数吸入跳动的心脏。太后发出凄厉尖啸，在金光中化为灰烬。

**亥时，同寿共生。**

江临川伏在龙榻边，掌心紧贴顾寒声心口新愈的伤痕。那里现在嵌着他的半块祖印，与龙心血肉交融。

"陛下当时……"他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若臣真的错手剜出您的心……"

"那就把朕的逆鳞镶进你心里。"顾寒声懒洋洋把玩着他已恢复金色的龙鳞，"横竖……"龙尾突然将他卷上锦褥，"朕早把半条命烙在你背上了。"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江临川在帝王怀里摸到后背烙痕——那根本不是封印，是少年太子用逆鳞一刀刀刻下的婚书。

【顾寒声聘江临川为鞘永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