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摔在玉石地面上的瞬间,清脆的碎裂声像锤子敲在每个阁主心上。千万片金色碎片弹开,反射着灵犀阁穹顶洒下的光芒,炫目的光点落在每个阁主身上。紧接着,他们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电流窜过身体,像是某种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棠悦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银线在她指尖跳跃,贪婪地吸收着从各位阁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名为"自由意志"的全新能量。味道比时间能量和雷电能量都要美味得多。
游戏,确实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些摆脱了剧本的角色们,会在舞台上演出怎样有趣的故事了。
庞尊猛地低头,看着自己失控闪烁雷光的手臂,蓝色电光在他掌心噼啪作响。他皱着眉甩了甩手,像是甩掉什么黏在手上的东西。
"怎么回事?"他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困惑,"刚才感觉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我脑子里,逼着我要打架似的。"
旁边的艾珍也手忙脚乱,粉红色的情丝不受控制地从发间冒出来,又突然缩回,把她的双马尾弄得乱七八糟。
"我...我也一样!"她着急地拨弄着头发,"我记得好像想对水王子做什么来着?可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要那样做..."
黎灰站在阴影里,暗红色的眼睛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手,又迅速松开,周身的空间泛起微弱的涟漪。谁也没注意到,他的指尖有黑色的能量一闪而逝。
棠悦已经懒洋洋地坐回北位玉座,银线在她指尖若隐若现,像是在逗弄什么看不见的小虫。她看着阁主们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瞧瞧,"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玩具们终于开始感觉到线的存在了。"
时希站直身体,深蓝色的长袍在她身后微微摆动。怀表的碎片还在地上闪着光,像一地破碎的星星。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阁主,语气异常坚定。
"正如你们此刻所感受到的,"她说,"我们一直活在被设定好的轨迹中,像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剧情行动。但现在,束缚已经解除了。"
"束缚?剧情?"庞尊嗤笑一声,抱起双臂,"时间公主,你摔坏了表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我做事从来只凭自己意愿。"
"是吗?"时希反问,"那刚才在棠悦出现之前,你为什么会突然想攻击她?你的理智真的想这么做吗?还是有个声音在你脑子里说'你应该愤怒'、'你必须动手'?"
庞尊的表情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那种莫名的愤怒和攻击欲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像是被人硬塞进脑子里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黎灰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尖锐而疯狂,在空旷的议事大厅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设定?轨迹?哈哈哈哈!多么可笑的词语!"他猛地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毁灭又有什么意义!"
话音未落,黎灰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黑色的裂缝凭空出现,迅速扩大成小型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线。黑洞边缘闪烁着不祥的紫黑色光芒,靠近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嘶鸣。
"黎灰!你干什么!"庞尊瞬间戒备,周身雷电大作,跃至半空蓄势待发。
水王子眼神一凛,双手结印,凝聚出巨大的水灵盾挡在妹妹身前。颜爵也召唤出笔墨纸砚,准备随时布下封印阵法。
"冷静点!"时希急忙喊道,"黎灰,正因为我们有了选择,才更不该走向毁灭!这正是我们摆脱剧情控制的机会!"
然而黎灰似乎听不进任何劝告,黑洞还在不断扩大。就在这紧张时刻,一道慵懒的身影突然从玉座上站起。
棠悦慢悠悠地走到黑洞边缘,甚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旋转的黑暗。银线从她指尖溢出,与黑洞能量接触的瞬间,迸发岀七彩的火花,像是烟火在黑暗中绽放。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她。谁也没想到,棠悦不仅毫发无伤,反而眯起眼睛,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就在这时,黎灰眼中的疯狂突然褪去。他死死地盯着棠悦与黑洞接触的手指,瞳孔骤然收缩。扩大到极限的黑洞在瞬间停止扩张,然后开始急剧收缩,最后"啵"的一声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黎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神却从刚才的疯狂转为一片死寂的冷漠,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议事大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突然,水王子转过身,蓝色的能量无声无息地包裹住站在他身后的妹妹。
"哥哥?"冰公主不解地抬头看他。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水王子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妹妹,我们回家。"
他甚至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化作一道水流朝着灵犀阁外飞去。离开前,他的目光与棠悦在空中短暂交汇,那双一向冷静的蓝色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像是警告,又像是求助。
灵公主轻轻抚摸着心口,眉头微蹙。她周身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息,既有生命的蓬勃生机,又带着死亡的沉寂腐朽。
"生命与死亡本就是一体..."她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也许现在是时候真正理解这份力量了。"
她向剩下的阁主们点点头:"我需要回花圣殿一趟,有些力量需要真正接纳。"说完,她的身影化作点点绿色光芒,消失在原地。
议事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庞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看了一眼白光莹,转身朝着东侧走廊走去。白光莹犹豫了一下,默默地跟了上去。
颜爵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角落阴影里的黎灰,以及坐在玉座上始终带着玩味笑容的棠悦,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毛笔。
东侧走廊里异常安静,与刚才议事大厅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庞尊背对着白光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云海,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雷电能量在他掌心反复出现又消失,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白光莹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过去的契约让她害怕庞尊,但此刻,她能感觉到庞尊身上的气息和以前不同了。
"喂,白光莹,"庞尊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以前...是我太混蛋了。"
白光莹惊讶地抬起头。
庞尊依旧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我一直以为占有才是拥有,以为把你捆在身边就能留住你。如果力量让你这么痛苦...那我宁愿不要这份力量。"
他转过身,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重新缔结契约。这次,我不会再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由你自己决定。只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白光莹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庞尊...你..."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庞尊伸出手,掌心雷光闪烁,但这次的雷电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柔和温暖。他将雷电能量凝集成一条细细的锁链,轻轻递到白光莹面前。
"这是...新的契约?"白光莹迟疑地问。
"嗯。"庞尊点点头,"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接受了,这条锁链会由你掌控。"
白光莹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条雷电锁链。奇怪的是,她没有感觉到丝毫痛苦,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从锁链传到她的掌心。她轻轻握住锁链,将它环在自己腰间。锁链就这样温顺地待在那里,不再像以前那样束缚她。
"谢谢你,庞尊。"白光莹的眼睛恢复了清明,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心笑容。
躲在走廊阴影处的颜爵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轻叹一声,默默退去,没有打扰这对刚刚解开束缚的伴侣。
与此同时,议事大厅中央,棠悦终于从玉座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中央圆台。她的银线在地面上画出诡异的符文,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光知道自己是提线木偶还不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不如亲眼看看,那些被删掉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议事大厅的空中突然浮现出多个半透明的光幕,每个阁主面前都出现了专属于自己的画面。光幕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雪花状纹路,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
庞尊和白光莹恰好从走廊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庞尊面前的光幕里,是一个把白光莹借给曼多拉,最后失去了她。
"我...怎么会?"庞尊喃喃自语,眼中充满震惊。
时希看着自己的光幕,画面里的她让时间罪人去时间长河,真可笑。
最奇怪的是黎灰。他面前的光幕里,是一个为毁灭而帮助幕天阁脱离封印的灵犀阁主。
"看清楚了吗?"棠悦踱步于众阁主之间,银线在光幕间穿梭,"你们不过是被编写好台词的提线木偶,连痛苦和喜悦都是设定好的程序。这些被删除的人生,才是你们本来可能拥有的选择。"
时希上前一步,金色的怀表碎片突然从地面飞起,在她掌心重组为发光的尘埃。
"就算过去是设定好的,未来也可以被改变!"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我只想证明我们有选择的权利!"
黎灰默默地退到角落阴影处,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眼神从疯狂偏执转变为绝对的冷漠疏离,如同置身事外的观察者。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指尖正在无意识地在空中画着复杂的符号,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颜爵走到灵犀之力存放处,展开卷轴准备布防。
"无论未来如何,守护灵犀之力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责任感。他看向众阁主的眼神充满担忧与不确定,显然对未来感到迷茫。
此时此刻,灵犀阁之外,整个仙境都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净水湖的湖水先是剧烈翻腾,掀起巨大的浪花,随后又骤然平静。一层透明的水幕结界从湖心向外扩散,逐渐覆盖了整个湖面,将外界完全隔绝。
花圣殿周围,无数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又枯萎,形成一个生命循环的奇异景象。绿色的光芒和黑色的雾气在圣殿周围交织,蕴含着强大而危险的能量。
灵犀阁内,棠悦独自站在中央圆台,银线自动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吸收着空气中飘散的异常能量。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天空中,云层低垂,雷声滚滚,整个仙境笼罩在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中。
在灵犀阁最高处,黎灰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俯瞰着整个仙境。暗红色的眼睛反射着远方的异动,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诡异弧度。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策划着什么。
随着异常能量的不断汇聚,棠悦指尖的光球越来越亮,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她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收集能量的过程。对她来说,这些阁主们的觉醒和挣扎,不过是提供"零食"的有趣表演罢了。奋,指尖轻弹,将吸收的能量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光球,在指间抛来抛去,像是在玩一颗有趣的弹珠。
天空中,云层低垂,雷声滚滚,整个仙境笼罩在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