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嗡鸣余音在巨大的水晶囚笼内回荡,如同地狱丧钟的尾韵。平台上,肖战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微的神经性颤抖。每一次颤抖都牵扯着脖颈上那冰冷沉重的荆棘项圈,牵扯着项圈深处刺入血管的倒刺,牵扯着皮肤上如同新鲜烙印般深红发亮、狰狞扭曲的荆棘纹路,更牵扯着左胸上方那个蝠翼轮廓隐现、如同活物般持续散发着灼痛与冰冷禁锢的终极烙印。
契约完成了。
冰冷的符文如同烧红的锁链,深深勒入灵魂的最深处。王一博那不容违逆的誓言——“奉尔之血,饲吾之身”——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混乱的意识里反复回响,碾碎一切残存的幻想。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最核心的脉动,与平台上那个散发着冰冷掌控气息的身影,被一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枷锁强行捆绑在一起。他的血液,他残存的力量,甚至他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而成了为对方流淌、准备的“食粮”。
血奴。
这两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肖战被痛苦和契约碾磨得支离破碎的意识深处!比死亡更深的冰冷瞬间冻结了血液!
耻辱!深入骨髓、刻入灵魂、足以焚尽一切尊严的奇耻大辱!
血族!他是流淌着古老皇族血脉的血族!哪怕皇室倾覆,哪怕流亡如鼠,那份深植于血脉中的、属于上位捕食者的骄傲与尊严,是支撑他在炼狱中爬行的最后脊梁!血族,生来便是掌控者,是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将人类视为血食,视为力量与延续的源泉,是铭刻在血脉深处的本能法则!成为人类的血奴?奉上自己的血液供其吸食?这不仅仅是肉体的囚禁,这是对血族存在意义最彻底的践踏!是将他肖战,血族最后的皇裔,从云端彻底踩入比地狱更深、更污秽的泥潭!是将他作为“血族”的尊严、骄傲、乃至存在的根基,彻底碾碎成齑粉!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剧痛与滔天耻辱的呜咽,从肖战紧咬的牙关深处挤出。他猛地抬起头,脖颈因这剧烈的动作被项圈的倒刺撕扯,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
那双因痛苦和虚脱而失焦的猩红眼瞳,此刻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空洞被瞬间烧穿!取而代之的,是比熔岩地狱更加炽烈、更加狂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屈辱与恨意!
猩红的光芒在他眼中疯狂燃烧、炸裂!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反扑!他死死地、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瞪视着近在咫尺的王一博!那目光里,再也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最纯粹的、被彻底亵渎的种族尊严所点燃的、焚天之怒!像两柄淬了血与火的匕首,狠狠刺向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王一博俯视着平台上这双燃烧着滔天怒火与极致屈辱的猩红眼瞳。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掌控者欣赏猎物最终绝望挣扎般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一丝冰冷的、带着残酷快意的了然。
他太清楚这份契约对血族意味着什么。这比死亡更甚的羞辱,正是他精心挑选的、最锋利的复仇之刃。他要的,不仅仅是肖战的血,更要彻底碾碎他作为血族的骄傲,将他从云端彻底拽入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王一博缓缓抬起那只刚刚割破拇指的手。指腹上的细小伤口已经凝结,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他伸出食指,动作缓慢而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指尖微凉的气息再次拂过肖战脖颈上项圈刺入处凝结的血珠,然后,沿着那深红发亮的、新鲜烙印的荆棘纹路,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肖战被迫仰起的、苍白脆弱的颈动脉处。
冰冷的指尖,清晰地感受着皮肤下那因愤怒和屈辱而疯狂搏动的血管。生命的脉动如此清晰,如此鲜活,却……完全属于他。
“愤怒?” 王一博的声音低沉响起,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却像最冰冷的嘲讽,狠狠鞭笞着肖战濒临崩溃的神经,“这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按压着那剧烈跳动的动脉,感受着生命的搏动在他掌控下变得紊乱。“你的骄傲,你的血脉……从你戴上这个项圈的那一刻起,就只是供我汲取的养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肖战眼中燃烧的屈辱火焰,直抵那被契约锁链勒紧的灵魂深处:“记住这痛,记住这耻辱。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的血奴。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用你的血,滋养我的力量。”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肖战被践踏的尊严之上!猩红的眼瞳因极致的屈辱而剧烈收缩,血色弥漫,几乎要滴出血来!身体在平台上不受控制地再次绷紧、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咆!荆棘项圈和烙印同时爆发出灼痛与禁锢之力,将他所有的反抗死死摁住!
王一博似乎很满意这反应。他收回了按压在动脉上的手指,指尖残留着肖战皮肤的温度和搏动的触感。他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投下巨大的压迫阴影。
“霍恩。” 他淡淡开口,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肖战那双燃烧着屈辱火焰的猩红眼睛。
如同幽灵般的医生无声地再次出现。
“清理伤口,维持体征。” 王一博的命令简洁冰冷,“他的血,现在很珍贵。别浪费了。”
“是,主人。” 霍恩医生刻板地回应。他走上前,打开冰冷的金属箱,取出消毒药剂和特制的止血凝胶。他的动作依旧精准、无情,如同在处理一件需要保养的精密仪器。他拨开肖战颈侧的衣物,露出项圈倒刺刺入的伤口和周围蔓延的荆棘烙印。冰冷的消毒棉触碰伤口,带来新的刺痛。
肖战的身体因这触碰而猛地一颤,猩红的眼瞳死死瞪着上方冰冷的水晶穹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不再看王一博,也不再看霍恩医生。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了对抗那灭顶的屈辱感和灵魂深处契约锁链的冰冷勒紧之上。
王一博最后看了一眼平台上那具因屈辱和仇恨而微微颤抖、却再也无法反抗的躯体,看着他脖颈上属于自己的“枷锁”和烙印,看着他眼中那熊熊燃烧却注定徒劳的屈辱火焰。
深潭般的眼底,那掌控一切的冰冷之下,一丝残酷的餍足感无声流淌。他转身,脚步沉稳,走向那扇幽灵般的水晶门,身影消失在门外。门无声滑上。
水晶囚笼内,只剩下肖战破碎压抑的喘息,霍恩医生冰冷器械的细微声响,以及那永恒不变的、刺目的白光。
肖战死死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因剧烈的情绪而颤抖。猩红的火焰在紧闭的眼皮下无声地、绝望地燃烧着。
血奴。
耻辱的枷锁。
永世的囚徒。
而复仇的火焰,在这极致的屈辱深渊中,被淬炼得更加冰冷,更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