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心沁出冷汗，他这才明白自己刚才的"鼓励"有多么残忍。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成功学理论，那些他用来帮助无数来访者的励志话语，在这个女孩面前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向她最脆弱的伤疤。
咨询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任何解释、任何道歉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雨慢慢站起身，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谢谢您...林老师...我想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吧..."
林默眼睁睁看着她走向门口，那个瘦小的背影仿佛承载着全世界的重量。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啜泣。
桌上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林默突然觉得那烫金的标题刺眼得令人作呕。
小雨离开后，林默在咨询室里呆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翻开督导笔记，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中心主任发来的消息："新案例怎么样？那女孩情况特殊，前两任咨询师都搞不定，你可是我们中心的王牌。"
林默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嗯"字。他想起研究生时期导师说过的话："有些伤痛，言语是多余的。真正的陪伴，往往是沉默的。"
第二天同一时间，小雨竟然准时出现在了咨询室门口。林默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
"你来了。"他轻声说，刻意避开了所有问候语和寒暄。
小雨点点头，依然坐在沙发边缘，但这次她没有低头，而是直视着林默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一种林默读不懂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昨天...我很抱歉。"林默斟酌着词句，"我不该说那些话。"
小雨摇摇头："您不用道歉...您只是做了您认为对的事。"她停顿了一下，"就像我妈妈...就像所有人..."
林默感到一阵刺痛。他放下笔记本，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他搬来椅子，坐在了小雨旁边，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咨询师的位置上。
"今天，我们可以不说话。"他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就这样坐着。"
小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颤抖。咨询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与昨天不同——它不再令人窒息，而是像一层柔软的毯子，轻轻包裹着两颗小心翼翼的心。
三十分钟过去了，林默没有说一句"你应该"或"为什么不试试"。他只是安静地存在，偶尔给小雨的杯子里添些温水。
"林老师..."在咨询即将结束时，小雨突然开口，"您知道...麻雀和雄鹰的故事吗？"
林默摇摇头。
"麻雀羡慕雄鹰能飞得那么高...雄鹰却羡慕麻雀不必飞那么远..."小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所有人都告诉麻雀要努力成为雄鹰...却没人问麻雀...飞翔对它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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