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槐树影里晃出个银甲人,三尖两刃刀斜挎在肩,耳垂的金环随着步子轻晃。他扫了眼石桌上的槐蜜酒坛,突然笑出声:“哟,老道偷喝阎王酒的毛病还没改?”青衫老道手一抖,酒葫芦差点掉河里,胡子都翘起来:“杨戬?你咋从灌江口跑这儿来了?”
杨戬指尖捻起片槐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化作天眼虚影,幽幽蓝光扫过凌渊额角:“天庭结界震了三震,连我的啸天犬都叼来半片经页。”他忽然拎起酒坛往嘴里灌,喉结滚动间,坛中酒竟泛起银河般的星光,“通臂老猿那点破事,还用得着劳烦真武大帝的法相?”
凌尘抱着九齿钉耙凑过去,盯着他额间紧闭的天眼:“你眼睛能开啤酒盖吗?”沈剑心刚想捂他嘴,杨戬却突然睁眼,第三只眼迸出的金光“叮”地弹飞酒坛盖,不偏不倚卡在八卦石的裂缝里。老道瞅着那道金光里闪过的南天门残像,突然压低声音:“你是为北斗第七星来的?”
杨戬抹了把嘴角酒渍,三尖两刃刀拄地划出火星:“当年我劈山救母时,见过锁心链的真容——”他突然用刀尖挑起凌尘的九齿钉耙,耙齿与刀刃碰撞出钟鸣般的震响,“这耙子要是沾上北斗残魂,能把天庭的琉璃瓦都撬下来。”话音未落,他额间天眼突然闭合,抛给老道个青铜酒爵:“喝了这杯,算我欠你个人情。”老道接过酒爵时,发现内壁刻着只啸天犬叼着锁链的图案,而在爵底凹槽里,正躺着颗亮晶晶的东西——竟是北斗第七星的半片星核。
凌渊刚给凌尘倒好槐蜜水,杨戬突然用三尖两刃刀点了点地面:“小子,跟我来。”青衫老道刚想追问,却被他一个眼神怼了回去:“老道别多事。”凌渊跟着杨戬走进槐树林深处,发现每棵树的年轮都刻着天兵天将的脸谱,月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刀刃上凝成银蛇般的光。
“听说你能召齐天大圣法相?”杨戬突然转身,三尖两刃刀横在凌渊颈前,天眼迸出的金光将他周身三色灵气照得透亮,“通臂老猿说你是破局关键,可没点真本事,进天庭就是送菜。”话音未落,刀刃猛地劈下,带起的罡风竟将地面犁出深沟,惊得林中宿鸟四散飞起。
凌渊下意识唤出金箍棒格挡,两兵相交的刹那,孙悟空法相轰然浮现。可杨戬的刀刃却突然化作万千光刃,每道都精准劈向法相的关节——那是当年大闹天宫时,他对付猴子的老招式。“太慢了!”杨戬冷笑,天眼射出的金光穿透法相,直逼凌渊眉心的火眼金睛印记。
凌渊盯着掌心发烫的北斗残片,额间金纹突突直跳:“我怎么会是三界之主?你莫不是拿天眼乱看!”杨戬收刀时,刀刃在月光下映出细碎的星图:“当年劈山救母时,我见过未来的碎片——南天门塌的那天,有个人同时握着金箍棒和禅杖。”说着突然指尖点向他眉心,两人元神瞬间被卷入一片混沌。
云雾里浮出座悬浮石桌,桌边坐着个玩着泥巴的小童子,泥巴团正捏成凌霄宝殿的模样。杨戬的哮天犬突然低吼,他却按住犬首:“别冲动...这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转而对童子道:“你把我们拽进来,总该给个说法吧?”童子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缀着星辰:“二郎真君,你觉得天庭像什么?”
他抓起泥巴往桌上一拍,瞬间化作跪着求恩的凡人:“玉帝坐得太高,听不见下界哭声。可我若亲自下场拨乱反正...”童子突然把泥巴捏的南天门捏碎,碎屑里钻出无数黑虫,“三千年前神魔大战,就是因为有人想强行改天道。”凌渊看着碎屑中闪过的孙悟空大闹天宫画面,突然懂了为何取经路要历经劫难。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轻轻叩着石桌:“所以你选了他们三个?”童子把团泥巴甩给凌渊,泥团在他掌心变成金箍棒虚影:“沈剑心带着人间烟火气,凌尘藏着上古血脉,而你...”童子突然戳了戳他额间金纹,“你身上有佛道两界都怕的变数。”
混沌突然翻涌,童子的身影渐渐透明:“记住,真正的天道不是谁来主宰,而是让该落的子自己落。”话音未落,凌渊猛地回神,发现手里多了颗光滑的石子,上面隐约刻着“变数”二字。杨戬望着石子上的纹路,突然低声道:“看来那老...那童子说得对,我们只需要看好这盘棋就行。”
杨戬将三尖两刃刀横在胸前,天眼泛起微光,上下打量着凌渊:“小子,光凭通臂老猿几句话就想闯天庭?”刀刃忽地荡起凛冽罡风,削断旁侧槐树的枝桠,“拿出真本事来,若连我这关都过不了,去了也是给玉帝送人头。”
凌渊周身三色灵气骤然翻涌,金箍棒虚影自掌心凝现,孙悟空法相在身后若隐若现。可还未等他出招,杨戬的刀刃已化作万千光刃,裹挟着雷霆之势破空而来。“太慢了!”杨戬冷笑,天眼射出的金光精准刺向法相周身大穴,每一击都像是算准了孙悟空当年的破绽。
激战正酣时,凌渊忽觉胸口佛印发烫,旃檀功德佛的金身虚影与孙悟空法相轰然重叠。两股力量相撞的余波震得地面龟裂,方圆十丈内的槐树应声炸裂,树干中竟掉出无数泛黄的残页,每张都画着不同场景——有的是南天门倒塌,有的是北斗七星坠落,而最中央那张,赫然是他同时握着金箍棒与禅杖,立于废墟之上。
杨戬见状猛地收刀,三尖两刃刀插入地面溅起火星:“有点意思。”他抬头望向漫天残页,天眼光芒流转,“但天庭的真正力量,远不止你所见。”说罢,他伸手拍了拍凌渊肩头,“今日算你过关,不过下次,我可不会留情。”
元神空间里蒸腾着烤鱼的焦香,御辰蹲在云雾凝成的礁石上,用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焰。鱼尾油脂滴入火中,炸开的火星竟在空中拼成凌霄宝殿崩塌的画面。“杨戬那家伙,天眼扫到点未来碎片就沉不住气。”他咬下一大口鱼肉,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可就算知道结局又如何?”
话音未落,虚空中突然浮现出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映出不同的仙神虚影。有盘坐莲花台的佛陀,也有手握开天斧的远古神魔。御辰突然将鱼骨抛向空中,那些光点瞬间如惊弓之鸟般溃散:“三千年一次的天道轮回,他们都盯着这盘棋。但老剧本演腻了——孙悟空大闹天宫,唐僧西天取经,最后诸神归位...”他嗤笑一声,火焰猛地窜起三丈高,将所有虚影烧得扭曲变形。
树枝在灰烬中划出诡异的卦象,每个卦爻都渗出暗红的血珠:“当年鸿钧以身合道,才定下这三界秩序。可如今...”御辰突然站起,稚嫩的脸庞被火光映得阴晴不定,“凌霄宝殿的琉璃瓦下,早烂透了。”他伸手抓住一缕烟雾,烟雾化作金箍棒的形状,却在触及掌心的瞬间崩解成齑粉。
“该换个剧本了。”御辰踢飞烤鱼架,火焰熄灭的刹那,整个元神空间开始剧烈震颤。无数残页从虚空中倾泻而下,那些记载着“真假美猴王”“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被无形力量撕碎,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画面——凌尘的九齿钉耙劈开幽冥血海,沈剑心的圣境剑挑落满天神佛,而凌渊站在北斗七星的残骸上,额间金纹化作连接天地的锁链。
“杨戬以为自己看到了结局?”御辰捡起半片残页,上面“心猿归位”四字正被血红色覆盖,“他连棋盘的边角都没摸着。”随着他的话语,整个空间化作巨大的棋盘,黑白棋子在血泊中沉浮,而新的剧本,正从棋子缝隙里悄然生长。
凌尘像只树袋熊似的紧紧抱住凌渊的腰,声音里带着委屈:“哥哥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带我一起?”少年鼻尖蹭过兄长衣角,发间还沾着方才打斗时飘落的槐花瓣。青衫老道见状,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现在去哪都不知道,难不成要学那没头苍蝇乱撞?”
他拂尘一扫,在地上画出道若隐若现的卦象,铜铃叮当作响:“天庭结界异动,地府暗流汹涌,如今三界乱成一锅粥。”说着斜睨了眼杨戬,“就算有二郎神带路,贸然闯进去也是羊入虎口。”杨戬闻言把玩着三尖两刃刀,刀刃映出他沉凝的面容:“老道说得不错,得先找到通臂老猿留下的星图残片,那上面或许藏着破局关键。”
凌渊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背,三色灵气顺着指尖安抚着少年紧绷的神经:“放心,去哪都带着你。”他望向远方被云雾笼罩的山峦。
杨戬用刀尖敲了敲酒坛:“陈塘关有件东西与星图相关。”凌尘攥着九齿钉耙的手指紧了紧:“那地方...很厉害吗?”
老道捻着胡须凑近,铜铃在风中晃出细碎声响:“三百年前有商船路过,说看见关隘浮着朵会喷火的莲花。”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当年有个少年在那抽了龙筋,后来被师父用莲藕接了身——”话没说完就被杨戬用刀柄敲了脑袋:“老道少讲古。”
凌渊注意到弟弟的钉耙正微微发烫,耙齿映出远处天际的红光。杨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三尖两刃刀突然嗡鸣:“走,去瞧瞧就知道了。”说罢刀尖划开虚空,裂缝里翻涌的竟是混着龙涎香的热浪——而裂缝深处,隐约有红绫与火尖枪的虚影闪过。
沈剑心摸着圣境剑的剑鞘直犯嘀咕:“去陈塘关该不会被打成筛子吧?当年哪吒连龙王都敢削。”杨戬闻言把三尖两刃刀往肩上一扛,天眼在额间闪了闪:“慌什么?”他突然用刀尖挑起凌尘的九齿钉耙,金属碰撞声里竟夹着隐约的龙啸,“那小爷现在说不定在藕花池里睡大觉呢。”
老道往酒葫芦里灌了口槐蜜酒,拂尘扫过虚空裂缝:“放心,真打起来贫道拿紫金葫芦罩着你们。”话音未落,裂缝里突然喷出团火光,险些燎了沈剑心的眉毛。凌尘抱着钉耙往哥哥身后缩,却见火焰中飘出片焦黑的莲花瓣——瓣尖还沾着未熄的火星,像极了谁恶作剧留下的记号。
沈剑心瘫坐在滚烫的沙地上,圣境剑当啷一声插在身侧:“再走下去,我这剑都能煎熟面饼了!”他扯着领口猛灌凉水,喉结滚动间却听见喉管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
凌渊望着天际线若隐若现的青铜轮廓,额间金纹突然泛起微光。九齿钉耙在凌尘怀里剧烈震颤,耙齿尖端渗出细密水珠,在沙地上晕开诡异的纹路:“哥,钉耙在发烫!”青衫老道的酒葫芦“砰”地爆开,槐蜜酒化作藤蔓缠住众人脚踝——抬头望去,陈塘关斑驳的城墙已近在咫尺,城砖缝隙里却渗出诡异的藕荷色液体。
杨戬三尖两刃刀横在胸前,天眼泛起血色纹路:“不对劲。”他刀尖轻点地面,黄沙瞬间凝结成冰,“此地灵气紊乱,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话音被突如其来的锁链声打断,无数锈迹斑斑的锁链破土而出,链节间缠绕着褪色的红布残片。沈剑心盯着锁链上扭曲的爪痕,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埋着什么上古凶兽?”
凌尘攥着九齿钉耙推开城门,吱呀声里露出的竟是车水马龙的街市。商贩挑着莲藕糖人穿梭其间,酒楼幌子上写着“龙涎醉”三个烫金大字,却没人多看银甲裹身的杨戬一眼。沈剑心蹲在路边啃苹果,果肉甜得发腻,咬到核时突然嗤笑一声,随手将果核抛进墙根的青苔里——那核落地时裂开道缝,竟钻出条背生金纹的毛毛虫,扭着身子钻进了石缝。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突然嗡鸣,刀刃映出街角茶肆的对联:“海晏河清龙献瑞,荷香十里醉乾坤”。老道捻着胡须凑近,发现茶客们推杯换盏间,袖口都绣着半朵残莲图案。而在远处戏台上,皮影戏正演着少年劈波斩浪的桥段,皮影的红绫扫过夜空时,竟在云层里映出龙鳞剥落的虚影。
凌尘踮着脚朝戏台子使劲儿鼓掌,九齿钉耙差点戳到旁边糖画摊子:"哥你看那皮影!红绫甩得比我钉耙还利索!"凌渊盯着戏台上翻飞的皮影少年,额间金纹突然跳了跳。他指尖掐诀往空中一弹,三色灵气骤然化作光幕——光幕里竟跳出真的红绫与火尖枪,在空中交织出劈波斩浪的轨迹,比皮影戏更惊险三分。
沈剑心被苹果核呛得直咳嗽,眼睁睁看着灵气凝成的火尖枪擦着鼻尖飞过,枪尖火星溅在青砖上竟烧出龙形焦痕。杨戬天眼突然收紧,刀刃挑起块飞落的红绫虚影:"不对劲,这灵气..."话没说完,戏台子中央的皮影突然自己断了线,无头的少年皮影栽进乐师的鼓面,鼓皮上应声渗出片藕荷色血迹。
青衫老道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酒葫芦里渗出黑色液体。他死死盯着戏台中央的血迹,布满皱纹的手剧烈颤抖:“这气息...与当年乾元山禁地如出一辙!”转头时浑浊的眼珠泛起金芒,猛地扯住凌渊衣角,“快走!此地有太乙真人的封禁法术,再留下去——”
话音未落,整条街道的石板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锁龙钉。沈剑心的圣境剑自动出鞘,却被不知从哪窜出的红绫缠住剑身。凌尘的九齿钉耙刚要挥舞,就见方才鼓掌叫好的百姓们齐刷刷转过脸,空洞的眼眶里爬出莲藕须根,嘴里还挂着没咽下去的糖人:“别走啊...再看场好戏...”
凌尘攥着九齿钉耙往后退,声音都在发抖:“这些、这些人怎么回事?眼睛里长莲藕!”他第一次直面这样诡异的场景,双腿忍不住打颤。沈剑心圣境剑猛地出鞘,剑刃却被红绫死死缠住,他咬牙骂道:“什么玩意儿!”
杨戬天眼金光大盛,三尖两刃刀横在胸前,刀刃映出那些“人”变形的轮廓:“不是人,是妖!”他目光扫过妖人们手中突然浮现的虚影武器,瞳孔骤缩,“连武器都能模仿?这幻术...” 话音未落,青衫老道的酒葫芦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符纸。老道脸色凝重:“此地妖气混杂仙法气息,绝非寻常妖物能做到。”
凌尘握紧哥哥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哥,这些妖能变成人的样子...”凌渊周身灵气翻涌,金箍棒虚影浮现,冷声道:“管它是什么,敢拦路就打!”杨戬却皱起眉头,低声道:“不对劲。陈塘关有太乙真人设下的结界,怎么可能被妖物轻易占据?除非...”他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关隘,眼神中满是疑惑,“太乙真人根本不在此地,或者...结界早已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