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盯着眼前遮天蔽日的花果山,树干上盘着比水缸还粗的藤蔓,枝头挂着闪着金光的野桃,馋得直咽口水:“这桃比老道的流云饼还大!”沈剑心挑眉一笑,圣境剑突然爆发出柔和佛光,轻轻托住他后腰:“坐稳了——”
话音未落,剑气化作金光云梯,眨眼间就将凌尘送到三丈高的桃枝上。少年抱着颗磨盘大的仙桃啃得汁水四溅,突然指着树洞里的黑影大喊:“哥!这儿有只长翅膀的猴子!”凌渊刚祭出金箍棒,就见青衫老道拂尘一卷,从树洞里拽出只焦黑的猿爪——爪心赫然烙着“通臂”二字,正是通臂老猿的残魂印记。
“小心!”沈剑心的剑气突然护住众人,只见满地桃叶突然化作利刃飞旋,树干上浮现出取经时的咒文:“凡心障未渡者,不得窥真经门径。”老道捻诀将猿爪收入葫芦,突然指着山顶裂开的石缝:“看那儿!石缝里的光和凌尘额上星图呼应!”凌渊抬头望去,三色灵气骤然翻涌——石缝中透出的金光里,竟有半卷经页正被无数锁链缠绕,而在经页深处,一双猩红瞳孔正透过时光裂隙,死死盯着啃桃的凌尘。
凌渊周身三色灵气轰然炸开,金箍棒狠狠顿地的刹那,身后骤然浮现出顶天立地的孙悟空法相——金甲红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火眼金睛扫过石缝时,锁链崩断的巨响震得满山桃叶簌簌坠落。
“好个借尸还魂的通臂老猿!”法相的声音与凌渊重叠,震得石缝中缠绕经页的锁链寸寸龟裂,“当年随俺老孙闹天宫时,怎不见你有这胆子?”凌尘吓得把仙桃掉在地上,却见桃核落地瞬间长出藤蔓,竟将那只焦黑猿爪拖向石缝。
青衫老道突然指着法相腰间的虎皮裙,颤声道:“这是……齐天大圣的本命法相!”沈剑心圣境剑迸发佛光,剑尖挑起片被灵气震碎的经页,上面“心猿意马”四字突然化作金猴虚影,扑向石缝中那双猩红瞳孔。凌渊只觉金箍棒发烫,法相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通臂老猿曾在取经路上被如来封印残魂,如今竟借花果山灵气,以经页为媒妄图夺舍。
石缝中的金光突然暴涨,无数锁链逆卷而出,竟在半空凝成老猿的虚影:“孙悟空……你以为封了俺的魂,就能掩盖取经的真相?”虚影抓向凌渊法相,利爪撕开的空间裂缝里,赫然露出当年唐僧晒经时的通天河——河底万千妖魂正拽着锁链,而锁链另一端,竟系在凌渊腰间的三色灵气上。
凌渊猛地闭上眼,三色灵气在眉心聚成漩涡,再睁开时瞳孔已燃起火红金光——火眼金睛发动的刹那,石缝中缠绕经页的锁链突然显形,每一节都刻着取经路上的地名:五行山、通天河、火焰山……而锁链尽头,竟深深扎进通臂老猿虚影的胸腔。
“原来如此……”法相的声音带着怒意,金箍棒划破虚空砸向锁链节点,“当年如来用八十一难做锁链,把通臂老猿的残魂和取经真相捆在一处!”凌尘抱着九齿钉耙抬头,只见被金棒砸中的锁链迸出无数残像——唐僧在雷音寺受封时,通臂老猿的血正滴在经卷上,而如来座下的莲台,竟用万千妖魂的锁链铸成。
青衫老道突然抛出紫金葫芦,瓶口金光吸住老猿虚影:“快!火眼金睛能烧断咒文!”凌渊双瞳火光暴涨,视线穿透石缝直抵经页核心,那里“心猿归位”四字正被佛光包裹,却在火眼金睛下显露出底层的血字:“取经者,以四猴残魂为引,炼三界锁心之链也。”沈剑心圣境剑应声斩落,剑气与火光交织,终于将最后一根锁链烧作飞灰。
通臂老猿的虚影在葫芦口化作流光,消散前突然抓向凌尘额上的星图:“记住……北斗第七星……是破链的关键……”话音未落,整座花果山剧烈震动,石缝中飞出的经页裂成齑粉,唯有凌渊眼中的火眼金睛仍在燃烧,映照着远处云层里若隐若现的南天门——那里的琉璃瓦下,似乎有双眼睛正透过时光,冷冷注视着这场被揭开的取经秘辛。
青衫老道的拂尘“啪”地掉在地上,望着凌渊走向南天门的背影,鹤氅都被山风掀得倒卷:“疯了!通臂老猿刚说北斗第七星是关键,你这会儿冲上去不是送人头吗?”凌尘抱着九齿钉耙追上去,星眸却亮得吓人:“哥眼里的火还没灭呢!说不定打上天能找到破锁链的办法!”
凌渊周身的三色灵气裹着孙悟空法相,金箍棒每顿地一次,南天门的云层就裂开道金纹。沈剑心圣境剑横在他身前,剑身却在法相威压下轻颤:“你现在动用的是齐天大圣的本命力量,再靠近天庭结界,怕是会引动当年的封魔咒……”话未说完,法相突然拽开他,声如洪钟:“俺老孙当年被压五行山,如今还怕这破天门?”
南天门的守将巨灵神扛斧跳出,却在看见法相的瞬间愣住——那身金甲红袍分明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凌渊瞳孔里的火光骤然暴涨,金箍棒已带着风雷砸向天门匾额,“齐天大圣”四字应声而碎,露出匾额背面用妖魂血写的“锁心”二字。老道突然跺脚:“糟了!这匾额是封印四猴残魂的阵眼!”
匾额碎裂的刹那,整个天庭剧烈震动,凌霄宝殿的琉璃瓦簌簌掉落。凌渊却只觉得胸腔里有股怒火直冲头顶,仿佛孙悟空被压五行山的五百年怨气,正顺着法相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他没注意到凌尘额上的星图正在发烫,九齿钉耙自动飞向天门裂缝,与金箍棒共鸣出震耳欲聋的钟鸣——而在南天门深处,那道被尘封的取经真相,正随着他们的闯入,撕开第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凌渊踏入南天门的瞬间,胸口的佛印突然发烫,三色灵气中竟渗出缕缕金光,与孙悟空法相的妖气激烈碰撞。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金砖就浮现出莲台虚影,而头顶的天宫结界却泛起血色涟漪——那是当年如来用佛力与妖魂共同编织的锁心网。
“佛力?”青衫老道惊得酒葫芦掉在地上,只见凌渊背后同时浮现出旃檀功德佛的金身与齐天大圣的法相,一金一红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竟将天门两侧的天兵天将震得连连后退。沈剑心圣境剑迸发佛光试图压制,剑尖却被法相的妖气弹开:“他体内的佛骨在共鸣天庭的封印!”
凌尘抱着九齿钉耙跟上,星眸突然睁大——前方的灵霄宝殿台阶上,每一级都刻着取经时的劫难:三打白骨精、真假美猴王……而台阶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竟是根根缠绕的锁链。凌渊的佛力突然暴涨,金身手掌按上殿门的刹那,门上“雷音普照”四字轰然碎裂,露出背后用妖血写的“万魂囚笼”。
“不好!”老道刚想拽人,就见凌渊体内的佛力与妖气彻底失控,金箍棒和禅杖虚影在他手中交替出现,猛地砸向殿内的镇天鼎——那口鼎里正焚着通臂老猿说的“北斗第七星”残魂,而鼎下的火,竟是用八十一难的怨念点燃。殿顶的琉璃瓦突然全部炸裂,漫天神佛的壁画剥落,露出底层无数被锁链穿透的妖魂面孔,正随着凌渊的闯入,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
青衫老道看着凌渊体内两股力量疯狂撕扯,牙关一咬,白发瞬间又镀上金光,背后轰然浮现真武大帝法相。玄蛇虚影缠住凌渊腰际,他拼尽本命修为猛地一拽,将人从殿门拽回南天门下。只听“轰隆”巨响,天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鎏金匾额上迸出无数裂纹,彻底封死了内外通路。
老道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涌出紫黑血液,法相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他鬓角新增的几缕银丝:“再敢硬闯……贫道真要去地府找阎王下棋了!”他抹了把血,指着天门缝隙渗出的黑气,“看到没?这是用四猴残魂和八十一难怨念炼的锁心链,你体内的佛力和妖气正好是钥匙,再进去就得被炼成新的阵眼!”
凌尘抱着九齿钉耙蹲在凌渊身边,见哥哥眉心的火眼金睛已熄灭,却在额角留下道金色纹路,像极了紧箍咒的形状。沈剑心圣境剑轻点地面,剑气荡开黑气,突然皱眉:“天门关闭时,我看见镇天鼎里的北斗第七星残魂……好像闪了一下。”老道闻言猛地掏出紫金葫芦,葫芦口正疯狂吸扯着凌渊发丝间的星屑——那些星屑与葫芦里通臂老猿的残魂共鸣,竟在表面凝成北斗七星的虚影。
“通臂老猿说北斗第七星是破链关键,”老道用袖口擦去葫芦上的血污,声音沙哑,“可这天庭把残魂封在镇天鼎里,用八十一难怨念炼着……”他突然望向西方天际,那里的云层正泛着诡异的红光,“西牛贺洲的花果山、观音禅院,还有这天庭……怕是都在守着同一个秘密。”凌渊缓缓睁眼,额角的金纹轻轻发烫。
沈剑心踏入天水城时,正逢暮春槐花落满青石板街。城中的伏羲庙被千年古槐笼罩,淡紫色花串垂落如帘,风过时连空气都带着清甜。他寻了片背倚古槐的青石坐下,圣境剑随意斜靠在膝头,看凌尘追着只衔着卦签的白鸟跑远,青衫老道则蹲在庙前的八卦池边,用铜钱拨弄着水面浮萍。
凌渊望着池中倒映的伏羲八卦图,三色灵气不自觉柔和下来——池底的鹅卵石竟摆成了取经路线图,通天河的位置还飘着片槐花瓣。“这里的灵气很干净。”他低声道,指尖划过池边刻着的“河出图”古纹,突然发现纹路缝隙里嵌着半片泛黄的经页,上面用墨线勾着只衔珠的白猿。
老道突然吹了声口哨,抛起的铜钱稳稳落在掌心:“袁守诚残魂把残页封在暗河八卦石里,不过这会儿该在槐树上打盹呢。”他指了指最高的槐树枝桠,那里果然蜷着团灰扑扑的影子,像团被遗忘的旧卦幡。沈剑心闭目感受四周灵气,突然轻笑:“难怪觉得眼熟,这庙的八卦阵是按《周易》六十四卦布的,每片槐叶都对应一爻。”
凌尘抱着颗刚从树上摇下来的槐蜜罐跑回来,嘴角沾着琥珀色蜜汁:“哥你看!白鸟带我找到的!”凌渊替他擦掉嘴角,却在触碰到他指尖时,看见槐蜜在掌心凝成北斗第七星的形状。老道捻起罐口的槐花瓣,花瓣突然化作卦签,上面写着“心猿归位处,天水锁玄机。
沈剑心循着槐花香走到八卦池边,忽见池畔青石上坐着个白衣人。那人正用陶碗舀着池水解渴,腕间缠着的银链坠着枚八卦玉佩,水珠顺着碗沿滴落时,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周易》爻辞。他虽素面朝天,可鬓角那缕银白发丝随着动作轻晃,衬得眉目间有种超脱凡尘的气韵——不像仙,不像妖,倒像是从古籍里走出来的算卦先生。
凌渊的三色灵气突然微动,发现那人指尖沾着的水珠竟在石面上画出通臂老猿的残魂印记,却又在下一瞬被槐花瓣覆盖。老道晃着酒葫芦凑过来,突然压低声音:“是袁守诚!当年给泾河龙王算卦的那位,残魂竟修成了人形?”白衣人似是听见了,抬眸时眼尾掠过道金纹,将陶碗推向他们:“天水的水,能映人心。诸位可是寻那半片残页?”
凌尘刚想开口,却被沈剑心按住肩膀。圣境剑在他掌心轻颤,剑身倒映出白衣人背后的槐树枝桠——那里挂着的不是叶子,而是密密麻麻的卦签,每支都写着不同人的命运。“阁下守着残页,是奉了谁的命?”沈剑心问道。白衣人笑了笑,指尖划过碗中水面,映出雷音寺的琉璃瓦:“佛说‘不可说’,我这残魂不过是替天守着个旧故事罢了。”
此时凌渊突然注意到白衣人脚边的水洼里,有片经页残片正随波浮动,上面“心猿”二字被槐蜜黏住,隐约透出北斗七星的光。老道突然将紫金葫芦放在池边,葫芦口自动对准残片:“既然是旧故事,何不让我们看看结局?”白衣人望着葫芦上的通臂残魂印记,良久才轻叹一声,陶碗中的水突然卷起漩涡,将残片卷入暗河——而在水下深处,八卦石应声裂开道缝,透出的金光里,赫然有只白猿正捧着北斗第七星,对着天际的南天门,无声地张开了嘴。
判官突然从阴影里现身,手中生死簿边角还滴着血水,他盯着众人冷笑一声,指尖在簿册上飞速划过:“秦州这地界,生死线比别地儿薄——你们这群搅乱天机的,老了可别太早咽气,省得我这儿添乱。”说罢他突然睁眼,那双眼竟是空洞的黑洞,里面翻涌着无数未卜的命数。
凌渊的三色灵气骤然收紧,看见判官袖中甩出的锁链上,竟拴着通臂老猿的残魂虚影。老道下意识将凌尘护在身后,拂尘却在触碰到判官衣角时冒起白烟:“阴曹地府的人跑阳间管闲事?当心我奏请真武大帝拆了你这判官庙!”判官闻言笑得更凶,生死簿“啪”地甩在八卦石上,震出的血字赫然是“凌渊,阳寿三百载,却被锁心链缠去二百七”。
沈剑心圣境剑横在凌渊身前,剑身却被生死簿的阴气冻出冰花:“阁下拿生死簿要挟,是想阻止我们取残页?”判官指尖敲了敲簿册上“北斗第七星”的血印,黑洞般的眼眶转向暗河:“取吧——反正这残页记着的,本就是笔算不清的旧账。”他说罢突然化作黑烟散去,只留下生死簿上未干的血字在石面上燃烧,而在那串被减去的阳寿数字下方,隐约浮现出五个字:“取经人归来”。
凌尘捡起地上的生死簿,发现最后一页竟画着幅简笔画:南天门倒塌,北斗七星砸在通天河底,而凌渊额角的金纹正化作钥匙,插进锁心链的最深处。老道一把抢过簿册撕得粉碎,碎纸却在风中聚成白鸟,衔着片槐花瓣飞向暗河——花瓣落水的刹那,八卦石彻底裂开,半片燃着金光的残页浮出水面,上面“心猿归位”四字已变成血色。
判官突然从槐树下现形,手里转着的生死簿边角还沾着槐花蜜,他冲青衫老道扯了扯嘴角:“几百年不见,你这糟老头子倒是越活越年轻了。”老道闻言吹胡子瞪眼,拂尘“啪”地甩在石面上:“少跟贫道扯犊子,阴曹地府的人跑阳间喝槐蜜酒,不怕阎王扣你俸禄?”
凌尘凑过去瞅了瞅判官腰间的酒葫芦,跟老道的长得一模一样:“你俩是酒友啊?”判官被呛得咳了两声,黑洞洞的眼眶扫过他手里的九齿钉耙:“小屁孩懂什么,当年老道在玄武门喝醉酒误闯地府,还是我替他瞒过了阎王呢。”沈剑心靠在古槐上轻笑,圣境剑挑落片正好飘到判官帽檐的花瓣:“所以你这次来,是单纯叙旧?”
判官突然把生死簿往石桌上一摔,露出空白的内页:“叙旧归叙旧,账还是要算——”他指尖在纸上一抹,竟画出老道年轻时穿道袍的模样,“当年你偷喝阎王的桂花酿,按律该折五十年阳寿,现在拿通臂老猿的残魂抵了,这事就算了。”老道吹着胡子把紫金葫芦往他怀里一塞:“拿去拿去!就当请你喝天水的槐蜜酒了!”
凌渊看着两人像市井老头般讨价还价,三色灵气不自觉放松下来。判官突然冲他眨了眨眼,空洞的眼眶里闪过一丝狡黠:“小子,你额角这纹路挺别致,跟我家那只老黑猫掉的毛似的。”说罢他化作黑烟钻进葫芦,临走前还留了句:“记得请我喝喜酒啊!”老道骂骂咧咧地踹了脚葫芦,却没注意到葫芦口飘出的黑烟,正悄悄缠上凌渊额角的金纹——而在远处的暗河深处,那半片残页突然轻轻翻转,露出背面用判官血写的三个字:“别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