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瞬间的事,风啸发现自己周遭一片漆黑,只能勉强看清点,可有捉摸不透,到底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奇怪,我记得不是和六哥一起掉狼群里了吗”风啸(八娃「苏打家的」)疑惑地挠了挠头,看向四周凄凉的环境,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好像是掉冰窟里了,就连曾在暗不见光的幽冥洞里接受金翅雕的蚀魂秘法的他也不免感到了阵阵的凉意。
空气中不时传来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每一声都仿佛敲打在心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令人心绪难平。
“七哥!小八以为再也见不到七哥了呜呜……”
一丝若有若无的热量从风啸背后传来,让他清楚地感知到,这里并非梦境,也非死后执念所化。而就在那一瞬,风啸迅速挣脱开背后那人的环抱,指尖凝聚风刃,正欲要刺向最为致命的脖颈处。
没等锋刃划破血肉,风啸就率先愣住了,他左手掐住的脖梗之上,是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可却与他熟悉的七个哥哥完全不同,是更为稚嫩、面色惨白的小脸,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他指尖凝聚的刃尖。
“哥……哥哥……”风啸听着从咽喉吐出来的几个震颤音节,仿佛意识到自己掐的有些用力了,下意识地将手松开来,而被他提到半空的小孩则是重重摔在地上,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七哥……是不是小八不好……惹七哥生气了……”劫后余生的孩子没有过多贪恋重新呼吸的时间,而是急忙爬了起来,主动握住了风啸那只浅紫色风刃渐渐消散的右手。
反应过来的风啸,看了看眼前这双将热量传递到他掌心,与寒凉形成鲜明对比的小手,又看了看那个明明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却又自责不已,责怪是自己惹他“哥哥”生气的那个坏孩子。
“那……那个……你没事吧?”风啸下意识询问,语气中也带上了点歉意,但眼神深处,却还是充满了戒备。
听到他“哥哥”这样说,八娃(玖林烨家的男小八)换上了副开心的面颜,风啸这样说明显是原谅他了,虽然感觉“哥哥”今天有点怪,但他倒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转瞬间,八娃的眼眶就已被泪水浸满,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紧咬嘴唇,声音因哽咽而颤抖,断断续续地哭诉道:“七……七哥,小八以为……以为七哥不要小八了,不喜欢小八了……”
被当成“七哥”的风啸无措地擦着八娃脸上的泪点,唇角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茫然地拭去八娃脸上源源不断涌出的泪花。
风啸最后还是决定,告诉这个小娃娃他认错了人的事:“小弟弟,其实……我不是你七哥”
八娃茫然地抬起头,只见视野中的是一张年轻、苍白的脸庞,但也见得其面容清秀,他那下颌线条因心中那份徘徊不去的戒备而绷得极紧,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未脱的稚气,指尖还萦绕着那丝淡紫色风息,微微闪烁着光芒,仿佛下一秒就会重新凝聚成风刃一般。
八娃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风啸。这次,他看到了对方有着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泛着淡淡紫光的淡紫色葫芦,还见到了风啸额上那枚精致小巧的淡紫色葫芦饰品,这些都是他七哥没有的。而那双放在他脸上的手,指节分明,却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他的七哥,只是衣服颜色有点相近而已。
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八娃支支吾吾半天,才从齿缝中冒出来一句简单的道歉:“对……对不起……认错哥哥了……”
误会解开,八娃依旧胆怯地缩在墙角,小小的身体像秋风中的树叶般不住颤抖。他垂着头,双手紧紧抱住膝盖,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多一点安全感。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视遍周围,只盼着真正的哥哥能快些赶到,将他从这令人窒息的困境中带出去。
细细算算时间,他本该还有九个月才破壳而出,然而此刻,命运却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推向了未知的境地。他不仅提前降临世间,还被抛掷到这个荒凉而冷寂的地方——一个无人问津、毫无生气的所在。没有七哥的身影,也没有其他六个哥哥熟悉的声息,那种萦绕心间的温暖与依赖仿佛一夜间被抽空。他曾竭力呼喊,一声接一声,试图唤回那些熟悉的回应,但回应他的,只有石洞深处幽幽游荡的回音,以及水珠坠地时溅起的清脆滴答声,微弱得令人心悸。
如果不是风啸的到来,八娃还以为自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八娃忽然看到了他七哥身上那抹独特的紫色印记。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蚀骨的寒意依旧缠绕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但他早已顾不上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七哥身边。其他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化为虚无,化为泡影。
然而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陌生的哥哥,而他真正的哥哥却仍未寻至此处。他依旧是孤身一人,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着他这份孤独与无助。
风啸转身正欲寻找出路,然而才刚迈出一步,他的脚步便迟疑了。心中一阵纠结翻涌:“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真的好吗?”冷风呼啸而过,仿佛也在质问他的选择,他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向身后那个身影。
“七哥……什么时候来找小八呀……小八怕……”八娃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间,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寂静中那一声声无声的啜泣显得格外揪心。泪水悄然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却无法冲淡心底那抹无助的酸楚。
“那个,我要出去,你和我一起吗?”听到这声,八娃茫然抬起头,对上了那始终没法狠下心抛下这么个可怜孩子的眼神。指节分明的手悬停在半空,默默等待着地上啜泣之人的回应。
那只手,宛如在坠入黑暗深渊的刹那,一束救赎之光悄然蔓延开来,虽只短短一瞬,却已足以照亮八娃那被阴霾笼罩的世界。
风啸指尖汇聚起一个泛着微弱光芒的风团,勉强照亮了周围,这才让他看清自己的处境——石壁上布满了岁月雕刻的纹路,钟乳石如倒悬的琴弦,石笋如沉默的琴键,仿佛一曲未奏的古老乐章。微弱的光从风团中跳出洒下,照亮了蜿蜒的石路和数不尽的洞穴。
风啸阖上眼,细细感受着周身佛过的微风,仿佛是在聆听风灵的言语。片刻后,他望向其中一道石洞,拉着八娃的手走了过去。
“小弟弟,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对八娃来说实则不然。他有意识也才三个月,哪来的名字。
“我……没名字……平时哥哥们都是叫我小八的……”八娃怯懦地说了一句,生怕一个不注意把风啸惹生气就不要他了。
“那我就叫你小八怎么样?”八娃对着风啸轻轻点了点头,看来是同意了。
小八似乎是想到什么,回过头问向风啸:“哥哥的名字呢?”
这下又把风啸给难住了,他也没名字。风啸也只是他给金翅雕做事时给他的代号。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这是他一切苦难的源头,也是他六哥五哥之外其他哥哥的苦难根源,如果不是因为风啸这个人(曾经被仇恨不甘怒火吞噬的他),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可现在,换别的名字又是个难题。小八吗?这是他哥哥对他的称呼,用在和比他小很多的小八身上显然不合适,而且不论是谁都觉得很奇怪吧。
思来想去,风啸最后还是决定现在自己就先叫“風嘯”吧,尽管他不愿意回想这个名字。
似是听出风啸话里对往昔痛苦回忆的排斥,小八犹豫地开了口:“要不……我就叫哥哥吧,如果哥哥不介意的话”
风啸轻声嗯了一声,很是满意地接受了“哥哥”这个称呼。
也不知怎的,风啸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弟弟好像已经放下了戒备。虽然他从没见过这么个人,但他总觉得眼前的小八和小时候的他一样,被遗忘在山岩之下,在夹缝里苟延残喘,被迫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忍受不公。
或许是感到同病相怜,风啸望向小八时,那双原本冷峻的眼眸中悄然泛起一丝柔和。相似的遭遇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颗孤独的心悄然牵系在一起,他的态度也因此缓和了许多,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在穿过好几个隧道后,洞穴内的温度肉眼可见的回升了上来,虽然依旧很低,但也不至于刚才的“冰窟”了。
“小八,还冷吗?”小八对着风啸轻微摇了摇头,尽量以一种不会惹风啸生气的语气回复:“不冷了”
得到回复后,气氛又陷入了寂静。
倒不是风啸不想开口,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曾经他在金翅雕那里,基本上都是他听从金翅雕的吩咐,在人际这一块,他所知甚少。
小八倒想说,也会说,可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后,他也实在不敢再做什么捷越的事了(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刚到三个月的小葫芦呀)
良久,还是小八最先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谢谢哥哥”
“啊?”风啸被这声谢谢搞的有点不知所措,小八见此继续鼓起勇气,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不是哥哥,小八就一直待在那里了,多亏了哥哥”
最后,小八略有迟疑,试探地把胳膊环在风啸腰间,轻轻把头贴上了去,慢慢蹭着风啸的衣衫:“有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风啸一开始并不理解为什么小八的动作这么生硬,但他转念一想,刚才他对这种的态度是差点刺死了小八。这么小个孩子,被吓到也在情理之中,更别说有点小害怕了。
想到这儿,风啸对眼前这个笨拙的弟弟更加愧疚了。而这一抱,彻底卸去了风啸心中那所剩无几的警惕,这温暖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让很少感受到依赖的他即使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告诉他这可能就是个骗局,但他宁愿去相信,相信这样一个孩子是不会骗他的。
“没事,也怪我,第一次见面就吓到你了”小八听到这话,连忙摇头:“不是哥哥的问题,是小八太莽撞了的”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忽明忽暗的光亮,风啸见状抓紧了小八的手,二人共同奋力奔向前方的光明。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久违的阳光,而是一道闪烁着金色光芒,隐隐有游龙虚影的金光,风啸赶紧推开八娃。下一瞬,金光打在相隔很远的墙壁上,直接砸出一个直径两米宽的大洞。
看向洞内,是身着玄黑之衣,耳畔悬挂一对银白色叶子耳坠的暗黑之影,面对来进犯者的攻击,她则是从容不迫地应对,见招拆招。
在看向另一边,眨眼间,已经幻化出无数个身形,如蝗虫过境般毅然冲去。风啸随便关注到其中一个,发现其——气宇轩昂,仿佛对一切都将信手拈来,他浅紫色的目光炯炯有神而迸发出势如破竹的气势,身上衣着简约大气,虽无特别饰物装饰那浅紫色的锦绣绸缎,但亦可见其不凡的姿态。
开始玄黑之影并未将这些幻象放在心上,可就在这时,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令她很是恼怒,抬起印有落日纹样的掌心冲着来人的方向甩出一发金光。
但结果却是,来人的身形在接触到攻击的那一瞬间就化为星光飘散。
“噗哈哈,放弃吧,在我的幻境领域里你赢不了我”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难以追踪真实的踪迹。
眼见周围已经占满了数不尽的幻象,玄黑之影也意识到这些不过都是幻象,无非就是他们可以打到她,而她却只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半点杀伤力。
但她却很是奇怪地冷笑一声,眉眼间尽是不屑。随即她双手结印,同时身后浮现出一玄黑法阵,数把泛着魔气的钢剑从法阵中迸出,围绕在她周围:“螳臂当车罢了”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剑雨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迸射,击碎了一个又一个幻象。
风啸唤出风团抵挡开冲向自己的钢剑,正准备凝聚风刃加入战斗。可在这时,小八拉住了他的衣角,央求地看着他的眼睛:“哥哥不要去……小八不想要这两个哥哥姐姐打架了……”
不过一瞬间的事,场上的幻象已经全部被打散,而此时除了她,别无他人。
“你才是当车的螳臂!”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紧握匕首的手臂猛然从她身后窜出。千钧一发之际,仿佛第六感骤然觉醒,她迅速侧身闪避。锋利的刀尖擦过耳畔,仅割断了她的几缕碎发,却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丝冷冽的寒意。
她迅速展开反击,身形快若闪电,猛然间已逼至对手面前。几个凌厉的重拳势大力沉地击中敌手。紧接着,她步伐一转,如秋风扫过落叶般横腿扫出,对方顿时失去平衡。
但对手还未摔倒在地,她又一记凌厉的直拳轰出,将对方震退数米之远。只见对手挣扎着试图站起,可却连支撑身体的力量都荡然无存。
“区区幻境,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掌心之间缓缓凝聚出一团幽暗的法球。下一瞬,她指尖轻颤,那看似凝实的能量球竟如薄冰般在触碰间被碾碎为齑粉。与此同时,整个洞穴猛然一震,四周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层层剥落,显露出山洞原本的粗糙轮廓与冷硬气息,却也不似刚才般虚幻和幽冷。
地面上的人望着缓缓逼近的鸣环,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去。而鸣环之主却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地上那苦苦挣扎的身影,冰冷得仿佛在凝视待宰的牲畜,不带一丝怜悯与波动。
九曜环亮起刺眼的白光,放佛在预示着地上之人的生命将归于空白。
“幽紫风缚”
强大的风力将二人分隔开来,风啸趁机救走了地上的人,将他带到了安全位置:“你还好吗?”
“多谢……咳咳……” 在这次短暂的接触中,风啸无意间瞥见了对方头顶那枚淡雅朴素的浅紫色葫芦。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微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未不及细想,他迅速将目光转向场中央——那团呼啸旋转的淡紫色风团正肆意张扬地席卷着一切,被卷入其中的人影几次试图挣脱,双手挥舞间法力狂涌,却始终无法撼动这狂风分毫。
“有……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说吗?当……当……当个孩子面打架,害不害……臊……”风啸其实也挺难的,要他这个内向的人站出来有多难是别人所不知道的,但为了小八,风啸也尽量克服一点了。
“切,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风中的人影暂时放弃了抵抗,仔细寻觅着风团中的破绽。
“都……都别打了,你和他坐下来好好说……我就给你解开……”事实上,风啸的本意并不是接着他人的摊子继续打架,他只希望能让这二人坐下来和睦说话就好。
风团之中,骤然迸发出一道璀璨光芒。须臾之间,那汹涌如猛兽的风团竟渐渐平息了暴躁的咆哮。风团中央,一道人影巍然矗立,她双手环胸,周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压。而那些残存的淡紫色风息,则像受惊的亡魂般仓皇四散,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不着,谢谢”破风而出的人影缓缓走向三人,仿佛已经在墙壁上刻下了他们三人的墓志铭。
在风啸惊恐地注视下,人影走到他们面前大概一米的位置,随即直接盘腿而坐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风啸的惊异一下子就转变为茫然:“你这是……”
“不是你说的,坐下来好好说吗?”八娃(玖林烨家的女小八)微微挑眉,很是不理解地望向站在一旁的风啸。
好像,这事就,这么简单地,翻篇了???
风啸身体僵硬地靠着墙壁,仿佛就像绷直的弓弦一样,下一秒箭矢就会脱弦而出。他戒备地盯着地上坐着的八娃,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反悔。
小八跟在风啸身旁,悄悄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仰起头,眼神中满是崇拜:“哥哥好厉害,刚才那一招好帅!比小八想象的哥哥还要帅!”
风啸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着:“没,没有啦”
“你叫什么?”八娃看着眼前挣扎坐起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浅……咳咳……浅容”自称为浅容的人(八娃「佑寒家的」)猛咳不止,回问一句:“你呢?”
八娃变换了个姿势,把撑着脸的左手换成了右手,好让自己歇的更舒适:“我嘛,不如你叫我……”
“玖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