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未完成的旋律（6）

银杏叶的脉络在温惜月指尖微微发烫，像一根点燃的引线，将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引爆。

她想起演唱会那天，自己躲在人群里哭得狼狈，原来那些自以为隐秘的眼泪，早就落入了他的视线。

温惜月"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脸颊上的滚烫。

严浩翔没有再追问，只是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自然地挎在自己肩上：

严浩翔"走吧，送你回宿舍。"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校道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学生骑着单车经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

温惜月偷偷侧过脸看他，他的侧脸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柔和，鼻梁的线条清晰而挺直，下颌线利落得像用尺子量过。

严浩翔"其实高中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严浩翔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严浩翔"你总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下课了也喜欢待在图书馆"

严浩翔“看的书很杂，从《人类简史》到《西方音乐史》。”

温惜月惊讶地抬起头，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日常会被他看在眼里。

那些她以为无人在意的瞬间，原来都被他悄悄收进了记忆的抽屉。

温惜月"你为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现在才说，却又怕得到的答案只是出于偶然的留意。

严浩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路灯在这时恰好亮起，暖黄色的光落在他眼里，驱散了最后一丝暮色：

严浩翔"因为你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忍不住想去注意。"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温惜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模样，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忽然想起高中时，自己也曾无数次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幻想过他转过身时会说些什么，只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真的会站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严浩翔"对了"

严浩翔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蓝色的录音笔。

严浩翔"这个，是不是你的？"

温惜月看着那支熟悉的录音笔，鼻尖忽然一酸。

那是她省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里面录满了她不敢唱出口的歌，还有演唱会那天他在后台的低语。

温惜月"你一直留着？"

她接过录音笔，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却感到一阵暖意从心底升起。

严浩翔"嗯"

严浩翔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

严浩翔"本来想找机会还给你，没想到在图书馆遇到了。"

原来不是巧合。

温惜月忽然明白，他那天在图书馆的"偶遇"，或许并非完全出于偶然。

那些她以为的命运的安排，可能早就是他计划中的重逢。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校园。

路灯将树叶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幅斑驳的水墨画。

温惜月"谢谢你送我回来。"

温惜月接过他手里的帆布包，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又是一阵细微的战栗。

严浩翔"明天早上有时间吗？"

严浩翔忽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严浩翔"想请你帮个忙。"

温惜月"什么忙？"

严浩翔"纪录片里有段合唱的部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感觉。"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而专注。

严浩翔"我听你高中时写的歌，觉得你的声线很适合。"

温惜月愣住了，让她和他一起合唱？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以至于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写歌只是出于爱好，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唱过，更何况是和严浩翔一起。

温惜月"我……我唱得不好。"

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

严浩翔"没关系"

严浩翔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严浩翔"只是试试看，不会也没关系。"

看着他眼中真诚的期待，温惜月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高中时躲在音乐教室写歌的自己，那时最大的梦想，不过是能让他听到自己的旋律。

而现在，这个梦想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温惜月"好"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温惜月按照约定来到学校的录音棚。

严浩翔已经等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微湿，像是刚跑完步。

录音棚里光线有些暗，只有几盏暖黄色的小灯亮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

严浩翔"来了？"

他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严浩翔"先暖暖身子，录音棚里有点冷。"

温惜月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看着严浩翔在调音台前坐下，熟练地调试着设备，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严浩翔"这首歌的旋律，其实我改了一点。"

严浩翔将一份乐谱递给她。

严浩翔"你看看能不能跟上。"

温惜月接过乐谱，看到上面熟悉的旋律，果然是她高中时写的那首《蝉鸣少年》。

只是在副歌部分，他加了一段和声，旋律线温柔地缠绕着主歌，像两条交缠的溪流。

温惜月"你……"

她惊讶地抬起头

温惜月"你怎么会有这首歌的谱子？"

严浩翔笑了笑，指了指她手里的乐谱：

严浩翔"高中时你掉在地上的笔记本里，最后一页就是这个。"

原来他不仅看过，还悄悄记了下来。

温惜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包裹住，暖暖的，又带着一丝酸涩。

她看着乐谱上他亲手写下的和弦标记，字迹和高中时一样利落，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严浩翔"我们先试一遍吧。"

严浩翔戴上耳机，示意她也戴上。

严浩翔"不用紧张，跟着感觉来就好。"

伴奏声在耳机里响起，是轻柔的吉他和钢琴。

温惜月深吸一口气，听到严浩翔的声音率先响起，清澈而温柔，唱的正是她写的那句"蝉鸣漫过走廊的夏天"。

轮到她的部分时，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毕竟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唱自己的歌。

严浩翔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在耳机里轻轻哼着旋律，引导着她的节奏。

当两人的声音在录音棚里汇合时，温惜月忽然感到一阵奇妙的共鸣。

他的声线像温暖的溪流，包裹着她略带青涩的嗓音，原本有些单薄的旋律，在两人的合唱中变得丰满而动人。

一遍唱完，严浩翔摘下耳机，眼里带着惊喜：

严浩翔"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你的声音很有感染力。"

温惜月的脸颊有些发烫，却忍不住弯起嘴角。

被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肯定，这种感觉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却又无比真实。

严浩翔"我们再录一遍吧，这次放开一点。"

严浩翔重新调整了设备，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这一次，温惜月不再紧张，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声音和他的融合在一起。

当唱到副歌那句"而你站在光里，像未完成的诗篇"时。

她能清晰地听到耳机里严浩翔的和声，温柔地缠绕着她的旋律，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心脏。

录音结束时，阳光已经透过百叶窗照满了整个录音棚。

严浩翔将录好的音频放给她听，两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流淌，和谐得不可思议。

严浩翔"真的很棒"

严浩翔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严浩翔"谢谢你，温惜月。"

温惜月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一场太过美好的梦。

她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感谢她为他唱的歌。

温惜月"其实……"

她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录音棚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

"浩翔，下一场拍摄准备开始了。"

工作人员探进头来。

严浩翔"知道了"

严浩翔点点头，转过身对温惜月说。

严浩翔"我先去拍摄了，晚上请你吃饭吧？"

温惜月点点头，看着他拿起外套走出录音棚，阳光落在他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乐谱，上面他写下的和弦标记还清晰可见，像一串未说完的情话。

走出录音棚时，温惜月看到地上不知何时落了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和昨天严浩翔送给她的那片很像。

她弯腰捡起叶子，指尖触碰到叶片光滑的表面，忽然觉得，有些未完成的旋律，终于在这个秋天，等到了它的和弦。

而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也像这落叶一样，终于在合适的时机，找到了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