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新星的光芒笼罩洛水时,谢清徽手中的纸条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父亲的字迹:【归妹卦终解:其袂在星,其命在算】。
她抬头望向对岸——萧云湛怀中的童骸已化为灰烬,唯有那张写着"讳云湛"的人皮飘在空中,被烈焰灼出焦黑的九宫格。
"原来五家共井..."谢清徽突然笑出眼泪,"说的是我们五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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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可汗的尸体栽进冰河。萧云湛额间朱砂痣炸开血花,十二年前侍卫长的吼声终于清晰:【痣破之时 当解九章】!
亲兵们突然集体撕开甲胄——每人胸口都刺着《九章算术》的不同章节。徐延跪地捧起虎符:"殿下可还记得,当年东宫大火前,太子让您每日抄写什么?"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萧云湛看见年幼的自己坐在东宫书房,正在宣纸上反复临摹"景泰三年 东宫造"的铭文——而手把手教他写字的,是位下颌有痣的谢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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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的废墟中,谢珩拾起烧焦的浑仪碎片。镜面般的铜片上倒映出他龟裂的脸——这张与突厥可汗相似的面容,此刻正从边缘开始剥落。
"阿徽。"他摩挲着玉扳指残片,"你可知当年东宫为何非要解第七章?"
谢清徽的鎏金簪指向正在崩塌的星图:"因为前六章算的是家国..."簪尖突然刺入自己左腕,"第七章算的是血脉!"
鲜血滴在"荧惑守心"的伪造星象上,竟灼出七个连贯的孔洞——正是北斗七星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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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中央的冰层轰然塌陷。萧云湛看着浮出水面的玄铁棺——这才是真正的第七具,棺盖上用算筹拼出"归妹卦"全象。当他按动卦象中央的动爻时,棺内传出齿轮咬合的巨响。
"殿下小心!"
徐延的惊呼声中,棺盖弹开的刹那,十二支弩箭呼啸而出——每支箭尾都系着"景"字铜钱,在空中排成"方程术"的解题步骤。萧云湛挥刀斩落箭矢时,最后一枚铜钱裂开,露出里面微缩的《璇玑图》。
图上用血写着:【谢氏长女 殁于永昌元年三月 产子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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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的脸皮已剥落至下颌。他抓起谢清徽流血的手腕,在龟裂的浑仪基座上划出"五家共井"的最后一笔:
"当年东宫八十口,唯独少了刚出生的婴儿..."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和你母亲。"
谢清徽的鎏金簪抵住他咽喉:"所以您把对姐姐的恨..."
"不。"谢珩挖出的左眼里掉出颗玉珠,珠上刻着【七七】,"我恨的是她宁愿死,也要保住景泰血脉。"
星图彻底崩塌。谢清徽在坠落中看清了玉珠内侧的字——那根本不是名字,而是一道算题:【(七星连珠+紫微偏五度)÷景泰血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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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湛的虎符熔成了金水。当赤红金属流到"永昌元年"的铭文处时,突然凝固成"景泰三年"的正确年份——原来真正的虎符需要景泰血脉的高温激活。
"全军听令!"他举起重铸的虎符,"布九章鱼鳞阵!"
玄甲军突然变阵。当士兵们按《九章算术》的站位移动时,洛水两岸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算筹光影——正是"五家共井"的终极解:五处水源交汇的中心,矗立着钦天监的废墟。
一支鎏金箭突然穿透晨雾。萧云湛反手接住箭矢,箭尾缠着的素笺上,谢清徽的字迹力透纸背:【其君之袂 在紫微偏五度处】
他抬头望向天空。赤色新星的光芒此刻正聚焦在钦天监方向,而紫微垣的偏移已达五度——
恰好是当年东宫书房,母亲教他握笔时,笔尖与宣纸的倾斜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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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徽在废墟里扒出半面铜镜。镜背的云雷纹与玄铁匕首完全一致,而破裂的镜面上,父亲最后的血指印正按在"归妹卦"的君爻位置。
当她将铜镜转向晨光时,折射的光斑竟在焦土上拼出完整的《九章算术》第七章——每一行注解都是谢珩的笔迹,而每道例题的答案处,都盖着"景泰东宫"的朱印。
镜面突然浮现水纹般的波动。谢清徽看见年幼的自己被抱在父亲怀中,而他正将玉珠塞进女婴襁褓:【记住,你叫七七,因为...】
"因为第七章的第七题。"现在的她轻触铜镜,"解的是血脉延续。"
朝阳终于升起。紫微垣在偏移五度后静止,而那颗赤色新星的光芒,正与洛水两岸的九章阵图完美重合。
萧云湛的白玉扳指扣上废墟残碑时,碑文在阳光下显露出隐藏多年的铭刻——
【其算无双 其星归妹 其血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