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途中,沈清禾开始低烧,喉咙像被刀割般灼痛。
夏悠一摸她额头,猛地惊呼三十八度二,立刻转身朝医务室跑去。傍晚的医务室走廊寂静无声,消毒水的气味冷冷地弥漫在空气中。
沈清禾坐在蓝色塑料椅上,蔫蔫地垂着眼皮,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忽然,一股淡淡的雪松混着薄荷味飘近。她抬起头,看见了张真源。
他穿着整齐的白大褂,领口折得一丝不苟,胸前的牌子上写着【实习医师 张真源】。
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杯口冒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张真源沈同学?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像深夜里一盏温暖的灯。诊疗室的窗帘半掩着,落日的橙色余晖洒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出一片柔和的光。
张真源示意她躺下,当听诊器贴到胸口时,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张真源吸气——
沈清禾抬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平日藏在金丝镜框后的眼睛,在近距离下显得格外深邃,像盛满温水的琥珀。听诊器移开时,他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锁骨,带起一阵细小的电流。
张真源有点炎症,需要吊水。
他转身去配药,白大褂的下摆掠过她的膝盖,带起一缕轻风。输液时,她的手背感到一阵冰凉。
张真源拿热毛巾垫在她手腕下方,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张真源怕疼?
沈清禾摇了摇头。他却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
张真源怕的话,可以握我的手。
吊瓶刚滴完半袋,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宋亚轩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黑发微乱,T恤的领口被汗水浸湿,锁骨处还泛着运动后的潮红。
他一眼看到沈清禾扎着针的手,眉头瞬间拧紧。
宋亚轩怎么还发烧了?海边风凉,你该早点喝姜茶。
话虽带着责备,语气却软得像在哄小孩。张真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张真源病人需要休息,无关人员请保持安静。
宋亚轩的视线落在张真源依然搭在沈清禾手腕上的那只手上,空气里骤然弥漫起看不见的火药味。
沈清禾……
怎么突然降温了?
宋亚轩走到床尾,蓝鲸的精神体在病房角落缓缓浮现,巨大的尾鳍轻轻一扫。
张真源的白泽精神体也随之显形,银色的蹄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只有他们能听见。
两只庞然大物对峙着,空气中仿佛有静电噼啪作响。
沈清禾看不到它们剑拔弩张的姿态,只觉得手背上的针微微发凉。
她下意识地蜷了蜷指尖。下一秒,两只手同时伸了过来——
宋亚轩握住她没打针的右手,掌心还带着室外热浪的余温。张真源则按住她输液管上方的胶布,指腹轻压,防止回血。
张真源别怕,很快就好。
宋亚轩别怕,很快就好。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重叠在一起。
沈清禾……
更怕了。
窗外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丝橘光被海面吞没。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像是为某种倒计时伴奏。
沈清禾垂下眼,看见蓝鲸与白泽的影子交叠在墙面上,像两片互相试探的潮汐。而她的心跳,不知在回应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