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少年眼底的竖瞳恢复成人类的圆,可那抹金色仍留在虹膜边缘,像日蚀后的金环。
他垂眼,看见沈清禾的指尖悬在自己唇前,离不到一厘米。
那一厘米,像隔着一整座燃烧的森林。
严浩翔动了。
他握住沈清禾的手腕——动作极轻,却在她脉搏处留下灼热的指印。
他把她的手指带到自己唇边,低头,在第二指节落下一个吻。
不是唇瓣,而是齿尖。
犬齿轻轻磕在她骨节,像确认温度,又像标记。
沈清禾的指尖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回。
她听见严浩翔的呼吸喷在自己指缝,滚烫,带着细微的颤。
那一瞬,黑暗仿佛有了重量,压在她脊背,也压在她心口。
严浩翔一下就好。
严浩翔的声音闷在她指根。
他闭上眼,睫毛扫过她虎口,像玄凤最柔软的绒羽。
沈清禾的指尖被他的唇包住,齿尖克制地停在皮肤表层,没有咬下去,却让血液在那一小块皮肤下疯狂奔涌。
她能感觉到他的舌尖——烫得惊人,却只轻轻掠过,像掠过琴弦最脆弱的高音。
那短暂的一秒,被无限拉长,拉成一根紧绷的丝线,悬在两人之间。
远处,应急灯终于亮起。
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打下,照出严浩翔潮红的耳尖,和沈清禾指节上浅浅的齿痕。
玄凤的精神体在他肩头重新凝形,金羽服帖,不再炸开。
严浩翔松开她的手,像松开一根即将熔断的保险丝。
他退后一步,背脊再次抵上墙面,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口气像雪崩后的第一阵寒风,把空气里所有的热度都卷走。
沈清禾站在原地,指尖仍残留他的温度。
她低头,看见自己指节上那道浅浅的月牙形齿痕,像一枚临时印章,又像一个未完成的誓言。
她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却分不清是劫后余生,还是某种隐秘的期待。
严浩翔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指节,像要抹去痕迹,又像在确认它的存在。
严浩翔谢谢。
他声音低哑,却恢复了一贯的倨傲。
只是那倨傲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清禾摇头,把手指藏进背后,像藏起一枚发烫的钥匙。
她想说“没关系”,却发现自己嗓子发干,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两人沉默地对视。
应急灯的光太冷,把他们之间那一点残余的温度迅速蒸发。
严浩翔突然伸手,替她把散落一地的乐谱捡起来。
纸张在他指间发出轻响,像雪片重新归位。
他把最后一页递给她,指尖在纸张边缘停了一秒,像犹豫,又像克制。
严浩翔下周……校庆彩排,别忘了。
声音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黑暗里的一场幻觉。
沈清禾点头,抱紧乐谱,转身往楼梯口走,她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严浩翔的脉搏上。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严浩翔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有一滴未干的血——不是他的,是刚才她指节被齿尖擦破时留下的。
他用拇指轻轻抹开,血迹在皮肤上拉出一道极细的线,像一条隐秘的航线,指向某个尚未命名的终点。
玄凤在他肩头轻轻啄了一下,像提醒。
严浩翔抬眼,望向沈清禾离开的方向,眼底金色未褪,却多了一层雾。
他低声,像对自己说,又像对黑暗里的某个影子。
严浩翔只有一次。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空荡的走廊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