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太阳总算收起了那能把人烤化的热度,可塑胶球场还是烫得能煎鸡蛋。我假装认真地收拾着散落在场边的网球,眼睛却跟雷达似的不停扫视四周。刚才围观我和真田对打的那群人还没完全走干净,时不时有目光往我这边瞟,跟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
"切原你个兔崽子,回头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捡球!"我抓起一个球就朝隔壁场地砸过去。那金毛小子正托着腮帮子一脸崇拜地望着我,被球砸中脑袋才回过神来,委屈地瘪瘪嘴,还是乖乖跑去捡球了。要不是这坑货,我怎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我一边慢吞吞地把球塞进球筐,一边心里打着小算盘。现在这种情况,溜是必须的。留下来只会被更多人围观,指不定又冒出哪个大佬要"指点"我。平等院凤凰那眼神我现在想起来还打哆嗦,跟盯上猎物的老鹰似的。
收拾好最后一个球,我拖着半人高的球筐假装要送去器材室。眼角余光瞥见中央球场那边好像还有人,不过天色有点暗了,看不太清楚。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注意到我就行。我低着头,脚步不停地往出口挪,心里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就在我离出口只有几步远,马上就要重获自由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像闷雷似的在我身后响起:"新来的,站住。"
我浑身一僵,手里的球筐差点脱手。这声音...完了,是那个魔王!我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着是假装没听见赶紧跑,还是转过身假装认错人。还没等我想好,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些:"耳朵不好使?"
周围几个还没走的队员纷纷转过头来,看好戏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我甚至能听到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人小声议论:"我的天,平等院部长居然找他说话?""这新人什么来头啊?""有好戏看了..."
我认命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夕阳的金光照在平等院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让人不敢直视的光晕。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在场边的休息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网球,眼神却像X光似的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前...前辈好!"我赶紧鞠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平等院挑了挑眉,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这沉默比骂我一顿还难受,周围的空气都快凝固了。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过了好久,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今天下午,你对真田那个回球,有点意思。"
来了来了!该不会是要找我秋后算账吧?我赶紧装傻:"啊?回球?前辈您说什么呢?我当时就是随便一打,运气好蒙进去的。平时我哪能打出那种球啊,纯属巧合,巧合而已..."
我说得口干舌燥,就差指天发誓了。平等院听完却突然"呵"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听得我心里更慌了。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明明他走得不快,我却感觉像有座山在向我压过来,连呼吸都困难了。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从今天开始,每天晚训结束后来这里,陪我加练一小时。"
"诶?!"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他,"前辈您...您说什么?加练?我?"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想安安静静混到淘汰的替补,跟一军大佬加练?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被平等院盯上,我以后还怎么摸鱼?
"听不懂?"平等院挑眉,语气里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听得懂!可是...可是我只是个替补啊,水平太差了,肯定耽误前辈您训练。要不您找别人?我看德川前辈就很厉害..."
"我说,让你过来。"平等院打断我的话,眼神冷得像冰,"需要我再说第三遍?"
那强大的压迫感让我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差点当场给跪了。这家伙气场也太强了吧!简直不是人类!我咬紧嘴唇,脑子里飞速想着借口:"那个...前辈,我晚上还要做值日呢!管理员大叔很严格的,不去的话会被扣分的!"
"我会跟管理员说。"
"我...我宿舍有门禁!九点之后不让进!"
"我让门卫给你留门。"
"我...我妈不让我熬夜!"说完我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这种小学生都不用的借口我居然也说得出来。
平等院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不过那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你的废话真多。现在,去拿球拍。"
我站在原地没动,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就这么答应了,我宝贵的咸鱼生活不就彻底泡汤了?可看平等院那眼神,拒绝的下场恐怕会更惨。这家伙不会直接把我扔出训练营吧?虽然被扔出去正好合我意,但也太没面子了...
平等院见我不动,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不能再磨蹭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哦...好。"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器材室,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要上刑场的犯人。周围那些偷看的队员们还在交头接耳,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天啊,居然能让平等院亲自指导!""这新人走了什么狗屎运!""我也好想被部长指点啊..."
想你们就自己去!我一点都不稀罕!我在心里咆哮,脚步却没停。
拿起最破的那支备用球拍,我故意慢慢吞吞地系鞋带,希望能拖一秒是一秒。平等院就站在场中央,也不催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目光跟针刺似的,扎得我浑身不舒服。
终于磨蹭不下去了,我只好走到场边,摆出一个标准但僵硬的姿势。心里祈祷着:只要我表现得足够菜,大佬应该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吧?
平等院抛了抛手里的球,突然问:"会打发球机模式吗?"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说让我像发球机一样固定喂球,"会...会一点。"
"那就好。"平等院点点头,走到底线,"开始吧。"
我松了口气。发球机模式好啊!只要把球稳定打到指定位置就行,不用展现任何技术,完美符合我隐藏实力的需求。我试探性地打了一个中速球过去,落点刚好在他身前不远。
平等院随手打了回来,球速不快:"力量太弱,再重点。"
我只好稍微加了点力,又打了一个过去。
"太慢。"
"太低。"
"角度太死板。"
一连被挑了好几次毛病,我心里的火也上来了。到底想怎样啊!不是说当发球机吗?要求还这么多!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大佬他说了算。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按照他的要求喂球。速度适中,落点精准,旋转稳定。打了一会儿,平等院好像终于满意了,不再挑刺,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把球打回来。
太阳渐渐落山,天色越来越暗。训练场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把球场照得如同白昼。我机械地挥着拍,感觉胳膊都快断了。这家伙体力也太好了吧?打了这么久一点喘息都没有?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我实在撑不住了,动作开始变形。一个球没接稳,直接飞出了界外。
"捡球。"平等院头也不抬地说。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得乖乖跑去捡球。就在我弯下腰捡球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平等院握拍的姿势好像有点特别。击球瞬间,他的虎口会不自觉地往外偏一点点。这个细节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就是这个小动作,会让击球力量损失不少,还容易导致手腕受伤。
我捡起球走回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说了吧,显得我好像很懂行,又会暴露实力;不说吧,看着挺难受的,毕竟是个挺明显的技术盲点。
"发什么呆?"平等院不耐烦地催促。
我咬了咬牙,心一横,决定还是稍微提一下。大不了就说是我爷爷以前教我的,反正死无对证。
我把球抛起来,轻轻打了过去,同时装作不经意地说:"那个...前辈,您的握拍在击球瞬间是不是习惯往外偏一点?这样虽然力量大但好像...有点伤手腕。"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只见平等院猛地停下了动作,原本随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差点把球拍扔出去:"没...没什么!我胡说的!前辈您别在意!我就是看走眼了!"我赶紧摆手,试图收回刚才的话。完了完了,好奇心害死猫啊!我这张嘴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呢!
平等院却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兴奋?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不是那种冰冷的笑,而是真的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笑容。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然后一步步朝我走来,"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场边退无可退。他把我逼在角落,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笼罩住我。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表情,只觉得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离得太近了!我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却被他伸出手挡住了去路。他的手就撑在我头旁边的铁丝网上,发出"哐"的一声轻响。
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脸颊也开始发烫。周围明明没人,我却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你到底是谁?"平等院的声音压得很低,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普通中学生?替补队员?"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又点点头。
平等院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又笑了:"不管你是谁,林墨...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转身朝场边走去。我愣在原地,还没从刚才的近距离接触中回过神来,脸颊烫得能煮熟鸡蛋。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平等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说:"今天就到这里。"
我松了一大口气,以为总算结束了。刚想把球拍放回去,就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记住,明天同一时间,我不喜欢等人。"
我手里的球拍"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明天?还有明天?不是只加练今天一天吗?!
平等院好像没听见我的球拍落地声,径直离开了球场。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他彻底走远,我才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望着训练场上明亮的灯光,感觉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我的咸鱼生活啊...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混日子而已啊!
就在我对着天空哀嚎的时候,眼角余光好像瞥见医疗室窗口有个人影。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大概是我看错了吧,都被平等院吓出幻觉了。
我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球拍,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宿舍走。明天还要加练...想想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路过器材室的时候,我突然听见里面好像有动静。这么晚了谁会在里面?我好奇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看。
只见切原赤也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我的运动水壶,不知道在干什么。
"喂!你在干嘛?"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切原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师...师父!你怎么回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我皱着眉走过去,一把抢过我的水壶,"你动我水壶干嘛?"
"没...没什么!"切原连忙摆手,眼神躲闪,"我就是看师父你好像很累,想给你加点葡萄糖补充体力..."
我打开水壶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甜味。这家伙...虽然老是坑我,但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我心里有点复杂,想说他几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下次别偷偷摸摸的,想帮忙直接说。"
切原眼睛一亮,兴奋地说:"真的吗?那师父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加练吧!我可以帮你捡球!"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带上这个坑货,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切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像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狗。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但还是狠了狠心:"听话,加练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能随便带人。"
"好吧..."切原委屈地应了一声,转身慢吞吞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把水壶盖好,我也离开了器材室。
回到宿舍,我一头栽倒在床上,连鞋都懒得脱。好累啊...身体累,心更累。
明天还要面对平等院那个魔王...一想到他那个眼神,我就浑身难受。
而且,他最后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啊?"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这种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幸村精市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真田那个黑脸副部长,还有平等院这个气场两米八的魔王...我怎么就惹上这么多大佬了呢?
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怎么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了?
越想越烦躁,我抓起床头的枕头砸了出去。这U17训练营,根本就是个龙潭虎穴!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来!
后悔也没用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明天平等院能看在我实在太菜的份上,赶紧把我踹了吧。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全是平等院拿着网球拍追着我打,嘴里还一直喊着"加练!加练!"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