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铁马叮当,在第七区的阴风里咳出三两声锈响。
沈羡的白手套搭在江槿安腕上,倒像是给囚徒系了条绢帕。腕骨硌着精钢手铐,青紫一圈,反比那身警服更显官家气象。
"委屈槿安暂居旧舍。"沈羡推开通往禁闭室的铁门,锁链声咽,惊起梁上栖着的一双家燕。那燕子尾羽沾着血渍,怕是刚啄过刑房的死鼠。
禁闭室原是江槿安当见习警时的宿舍。墙上还钉着泛黄的《警务守则》,纸角卷曲如垂死之蝶。床褥却新换了,雪白一片,倒像是给死人备的殓布。
沈羡解他领扣,指尖掠过颈侧咬痕——昨夜冷宁枭犬齿啮出的印子,已结了紫痂。
"脏了。"他忽然说。
酒精棉按上来,刺得江槿安一颤。沈羡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薄荷脑的凉,手底却烫得像块烙铁。镣铐碰着搪瓷盘,叮叮当当,竟比警铃更催人心慌。
窗外暮色沉下来,给沈羡的金丝眼镜镀了层血膜。他忽然掐住江槿安下巴,迫他望向墙上的单向玻璃——那后面黑沉沉的,偏有星点红光闪烁,活似饿狼的眼。
"你猜他在看吗?"沈羡的拇指摩挲着江槿安唇上裂口,"你那枭爷......"
话音未落,江槿安猛地挣开,头槌撞得沈羡镜架歪斜。两人踉跄跌进床帐里,绷带散了一地,白绫似的缠住沈羡军靴。
暗处监控器"滋"地轻响,红光骤灭。
沈羡忽然笑了。他摘了眼镜,俯身时阴影笼住江槿安全身,活像口倒扣的棺。
床头的旧台灯忽明忽暗,灯罩暖暖的光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两具纠缠的皮影。
沈羡的指尖划过江槿安的眉骨,在眼尾那颗泪痣上停留,力道很轻,却像是要碾碎什么。江槿安闭上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三年前你选他......"沈羡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疯狂,"今夜选我,好不好?"
江槿安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洇开的霉斑。那斑痕蔓延如枯枝,又像是谁碎裂的掌纹。
回声空荡,如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