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便

简陋的木屋内，只有灶坑里闪烁点点火光，为这冷风直灌的屋内添一份暖气。

青衣仙人端坐桌前，养神敛眸。一半柔软的发丝披散在背后，一半则用细绳系成发冠，一张出尘的脸柔似春华。

他对面坐着的清俊少年嘴角噙笑，手里把玩着杯子，腔调端的是优哉游哉：“温道长，你别生气啊，可以慢慢来。”

好吵。温景之感觉心神不宁，耐着性子温声道：“温某并无龙阳之好。”

“那你睁眼看看我，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桑九坏笑时眼尾会上钩，才显得有几分妖气。却绝不是小兔子的纯真无害，反而像是狡猾的狐狸。

温景之自然是听出他其中的调逗，内心惋惜，如此聪明的一个少年却有如此恶趣味。自己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声音更柔：“莫要再捉弄我了。”

谁知，桑九猛的靠近，温景之能感受到少年温润的吐息在鼻翼萦绕，心中一阵汗颜忙稍稍往后退。

桑九也是第一次见脾气这么好的人，得寸进尺的在温景之耳边吹一口热气，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温道长，这样你也不生气？”

温景之唇抿得紧双眉微蹙，愣是一动不动，他薄唇轻启，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冷，“若再如此无礼，我腰上的剑不会手下留情。”

桑九立马坐好，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声嗫嚅：“那我不无礼了，嗯，那就一起住。”

温景之脑壳疼，有时候觉得他是小孩子有时候又觉得不是，不知该打还是不该打。索性说：“自便。”

果真自便。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桑九就像个人形麦芽糖一样粘在榻上。闲来无事就在门边看温景之种菜锄草，到饭点就自觉起来吃饭。他也因此总结了一个规律：他做什么温景之都奈何不了他。心里暗暗窃喜。

一日，温景之早早的从菜地里摘来几兜大白菜和茄子，装了两大筐用绳扎好又拿扁担挑起。还在赖床的桑九跳下地来，不可思议的问：“你要下山？”

“嗯。”温景之挑着扁担走出门。

桑九胡乱穿上鞋跑出来，语速快的起飞，“你知不知道下山的路有多远有多陡有多险吗？”

的确，因为这山地理位置实在险峻，便与世长辞，因而得名长辞山。早些年这里是没有通往下山的路，然而他来了，自己为了方便下山买东西，于是胡乱挖了一条路来，至于为什么说乱呢？因为他不识路走到哪挖到哪，挖到山下的时候抬头一看，这路被他挖的180度大旋转。心道天意如此。

温景之坦然道：“还好吧。”

桑九突然想到臭老头好像叫他上仙，难不成他是腾云下山？那刚刚自己多此一举岂不是显得自作多情？一时之间有些羞恼，转身回屋道：“好吧。”

走着走着，老山神从土里冒出来。冷不丁的被桑九吐槽：“真不知道是土地老头还是山神老头。”

老山神一想到这兔崽子欠自己几十个灵芝当日就凭一句道歉全部抵消，内心窝火，又觉在上仙面前失了分寸不好，也只冷哼一声。

温景之躬身问道：“可有要事相告？”

桑九咂咂嘴：“这老头有要事也不会告诉你的。”

老山神怒道：“温上仙可千万不要信这兔崽子！我今日来是说，天界发了请帖宴请各路仙家三日后赴蟠桃宴一事。”他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把温景之引到一旁，继而道：“我知温上仙不喜这种场合，可你飞升已三年有余，总得抛个面对吧，况且这次蟠桃宴是为了给天后祝寿，届时各路仙官都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