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承认，我在上一刻说出了我并不能完全办到的事情。

世界完全静止，他者的声音完全无法听见，周围万物只有光能跟上我们的速度……但是，依旧陷入了另一种僵局。

我所处的空间位置又变了，这是这一微秒发生的第几次了？第七次？第九次？我无法记清。

感官无限放大，所以可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在错乱的空间之中依旧有着自己的局限。

过于依赖介质了，而优先级却在扭曲的空间之下。

视觉会欺骗我，有时我认为我命中了对方，但是对方的真实位置却不在我眼前的那片空间之中。

听觉已无用武之地，我们的速度快到了远远将那声速成越，导致周围几乎不存在声响。

唯一能够依赖的是直觉，以及感官放大之后的类触觉感官。

空间之中的每一次变动，每一阵扭曲，都会形成特定的波段，反馈给身体让身体发出压抑，不安，寒冷的感觉。

我们就如此，将周围的空间，将对方所处的空间，将对方要去往的空间转移，拉扯，形变。

这必然会消耗人的算力，但是必须如此，优先级无法在对方之上，无法直接控制他者的力量……吗？

控制他者的力量，控制他者的扭曲，那直接让空间绷直？

于是周围被扭曲的空间瞬间恢复原型，但当那巨型的生物机甲想要继续扭曲空间时却被直接卡住。

是的，我将周围半径14公里的一切空间以我的意识全部锁死，使他们如同钢筋一般难以被扭曲分毫。

但显然这掌控力并非绝对，若是它以力大飞砖强行破解也可，而我的应对方法还是以更大的力去将空间一寸一寸的绷直。

所以，在这以微秒计算的时间之中，我们再次开始了角力。

但是，这是另一种我非常不熟悉的角力角度，因为这并非物质的，出自我身体的，以电信号传递到全身上下的发力过程。

就像是大脑在被什么东西缓缓吸引，挤压一样，但显然这并不符合我的目的，可是……

简直就是我将我拖入了另一个深坑一般，在经历了前两次幻境和大脑被打穿的痛楚之后，这已经让我发觉了……

精神力这方面就是我最大的短板。

头部青筋暴起，颅内开始紊乱，鼻腔也紧接着开始爆血，滚烫的液体从鼻孔缓缓流到下颚，但是我还在思考，我也必须要思考。

现在究竟有何破局之法？我无比焦急的想将对方毁灭，但是……

“撕拉！”

空间再次被撕裂，角力直接破裂，最终是它先找到了破局之法，直接将空间撕裂使我无法继续让它绷直，而我的七窍也瞬间蹦出了一大片鲜血。然后，那做出撕裂空间的攻击物继续朝我袭来，而再次被我使用灵魂焚烧化解……

等等，灵魂？

闭上双眼，世界再次转换，周围开始变得更慢更慢。

灵魂再次离体，看着面前虫形机甲，虽然无法将这如此庞大体型的灵魂一瞬之间焚烧殆尽，但是依然会有方法。

艾琉诺在昨天就给我植入了一个刻印，但是我现在差点忘记了这个技能的存在……

记忆读取。

记忆也是构成灵魂的一部分，智慧生物的人格意识，基本概念，学术智识皆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事件产生的记忆形成的，而上述三种则构成其灵魂本身……

那么，我仅仅只需要烧掉特定的便可？这便是里尔那些存在的战斗方式吗？

如此想着，我便已经开始读取起了它的记忆……

依旧是那个感觉，这根本就不像是生物，而像是生物模样的机器……

它们从宇宙抵达犹格斯，又于几百年前从犹格斯而来，它们见证了人类一点一点的衰弱，也见证了人类如何战胜神明（但是这段记忆却被删除了。）其生来便会继承生育者的所有记忆，知识，并且生来便被剔除了所有的感情。

在几千年间，人类称呼它们为米戈……

可是，过于遥远了，我开始翻找其对于空间扭曲的知识。这甚至追溯到了数十亿年前，但是，这与我无关。

青蓝色的火焰再次升腾而起，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再次散发出了那银色的雾气，想要阻隔那来自灵魂的伤害，但是——

其优先级判定在空间扭曲之下。

霎时间，那雾气便无法维持在它身边，鬼火再次从其一部分构造之上燃起，而它则也明显的加快速度尝试当场复刻我将空间稳定的方法……

但是首先，我将空间稳定绷直的方法的基础便是由空间扭曲开发而来。

其也明白这点，虽然进度缓慢，但亦有可能是崭新领悟学习的原因，虽然那方面的知识已经被焚烧破损但却还能将空间逐渐复原。

其次，这招的破解之法刚刚好像也说过了……

我迅速朝它飞进，虽然空间本身被绷直而带来了让人难以向前移动的问题，但是既然空间本身已经在其周围锁死，不尝试用另一种力缓慢将它再次产生形变扭曲，反而直接对它进行过量冲击会发生什么呢？

“嘶啦——”

一段空间的撕裂而产生的震动在其他空间之中传播了出去，传递到了我的身躯之上，使我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空间本身再次产生了一段细长的裂缝，一端是我，另一端是它。

而我再趁其合并之前，冲进了那空间裂隙之中，但是这次空间裂隙之中并不抵达宇宙外延，周围的一切无色无形，如同最接近透明的白板一般，但短暂的诧异之后，我还是感知到了我的敌人，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右手再次贴到了那米戈的生物机甲躯体之上，在身体脱离裂缝并且裂缝因宇宙自愈合并之时，青蓝色的鬼火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爆燃，其灵魂当中关于空间扭曲的记忆迅速消失，而之后，便是终结之时……吗？

我低估了它在战斗中的创造性，在大规模爆燃之后，其自身再次因为不多见的生物本能衍生了另一种一种防止灵魂被焚烧的方法，那银色雾气开始不在外泄，而是随着意志附着到了灵魂各处，使其连躯壳都变了颜色。

这惊人适应性和创造力令人称奇，于是我再次于紧迫的时间之中，将它身边空间形变。

将空间锁死能阻碍人前行，将空间扭曲能创造出供人移动的支点，空间在这里可以影响物质……所以那虫型机甲以在我的操作之下被大规模扭曲的空间来回挤压至一滩手打肉泥一般的存在。但是，它还是活着，并且似乎在尝试将身体缓缓变为原型。

“……”

这使得我沉默，因这生命力已经超越寻常之物所不可及，于是我将其所处的空间扭曲到了世界光芒的来源处的核心……

也就是太阳的核心，放任其被1500万度的高温炙烤……但，感官告诉我这似乎也拖不了太长时间，其依旧会在那之中以比我预想的还要短的时间内自愈至完全状态。

可也没得选了，我将自身的时间感知放慢，从微秒反应降低到毫秒。直到慢慢能做到与人沟通的水平之后，我才通过耳机向安德里尔回报了情况。

“好了，安德里尔先生，这场战斗结束了，但……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