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将程淮安推到下游浅滩时，天已蒙蒙亮。他浑身湿透地爬上岸，步枪和地图都在坠江时遗失，唯一剩下的，是叶昭塞给他的那把备用短刀。伤口在江水里泡得发白，每走一步都像有火在烧，但他不敢停下——叶昭生死未卜，而他必须把桥已炸毁的消息送回营地。
穿越竹林时，程淮安听见异常的沙沙声。他本能地滚进灌木丛，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小满正抱着一只受伤的小鹿，身后跟着几个穿粗布衣裳的村民。
“哥！”小满扑过来时，程淮安发现她胳膊上缠着布条，“这些叔叔救了我，他们说营地...被日军偷袭了。”
为首的村民警惕地打量着程淮安：“小兄弟，我们是后山猎户。昨天半夜，日本人摸进了你们的营地，枪声响了整整一个时辰。”他递来一张烧焦的纸片，“在火堆里找到这个，上面有‘36师’的字样。”
程淮安的血液瞬间凝固。纸片上，周正的字迹只残留半行：“日军...密电...”他抓住村民的胳膊：“有没有见到一个叫叶昭的姑娘？还有周连长？”
村民们摇头。程淮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营地被毁，幸存者会去哪里？他突然想起叶昭说过的话：“如果失散，去老鸦岭的破庙。那里有我们的地下联络点。”
老鸦岭笼罩在瘴气中，腐叶在脚下发出诡异的声响。破庙的门虚掩着，程淮安推门而入，却听见暗处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别动！”叶昭的声音带着沙哑。月光从漏风的窗棂照进来，程淮安看见她倚在神龛旁，右肩插着一支箭，地上的血迹蜿蜒到墙角，“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先别说这个。”程淮安冲过去撕开自己的衣襟为她止血，“营地...真的没了？周连长他们...”
“周连长为了掩护大家，带人往反方向引开了日军。”叶昭咳嗽着，鲜血溅在程淮安手上，“我从虎跳峡游上岸时，只看到满地狼藉。但我截获了一份密电——日军在策划一场更大的行动，和...和南京城里的某个内奸有关。”
程淮安的手顿住。破庙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怪叫，他下意识将叶昭护在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庙门被猛地踹开，几个蒙脸人举着枪冲进来。
“举起手来！”为首的大汉枪口对准程淮安，“听说36师有个会拆炸弹的小子，还带着日军密电？乖乖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叶昭在他身后拽了拽衣角，示意他拖延时间。程淮安攥紧口袋里的短刀，突然笑了：“密电？我早扔江里了。不过，你们想要情报，得先回答我——谁派你们来的？”
大汉狞笑一声，扳机已经扣下。千钧一发之际，程淮安侧身翻滚，短刀飞出手的同时，叶昭甩出最后一枚手里剑。刀刃和暗器同时命中敌人咽喉，剩下的蒙面人慌乱开火，子弹打在佛像上，扬起漫天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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