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的盲点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我站在新宿区废弃大楼的阴影里，手中的任务报告书被捏出了皱褶。再过十分钟——或许更久，那位传说中的特级咒术师就会姗姗来迟地出现在这里。

"五条先生可能会晚些到，请先准备“帐”。"耳机里伊地知先生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疲惫。

我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作为刚调任东京的辅助监督，这次任务本该是例行公事，但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即将出现的咒灵，而是因为要见到那个被称作"最强"的男人。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透明人小姐吗？"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贴着我的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我浑身一僵，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一片雪白的布料。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黑色眼罩下的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他弯着腰，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甜香，像是刚吃过什么精致的点心。

"真的看不见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孩子发现新玩具般的雀跃，"在六眼里，你站的地方就像被擦掉的铅笔印一样干净。"

我的喉咙发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手中的报告书被攥得更紧，纸张发出轻微的抗议声。

"我是本次任务的辅助监督。"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制服纽扣上，"咒灵的情报已经整理完毕。"

"情报？"他夸张地拖长声调，修长的手指突然碰了碰我的袖口。这个距离本该触发无下限术式，但我的衣袖却实实在在地被他勾住了。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有趣。"他摘下眼罩，那双被称为"苍天之瞳"的眼睛直直望向我，像是要看穿什么不存在的屏障，"明明能碰到，却看不见...你是会走路的悖论吗？"

我的指甲陷入掌心。从小到大，每个发现我异常的人都会露出两种表情：恐惧，或是贪婪。但五条悟的眼神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好奇，像是孩子发现了会说话的蝴蝶。

"我只是个辅助监督。"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五条悟突然凑得更近，近得我能数清他雪白的睫毛。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声音贴着我的耳膜炸开。

"这样吧，"他直起身，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今天的甜品菜单，"“帐”由我来放，作为交换——"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任务结束后，告诉我你的秘密？"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转身面向废弃大楼。当他抬起手时，漆黑的帐如夜幕般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街区。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注意到他故意放慢的结印动作。那些流畅的手势里，藏着微妙的停顿，像是特意为我留下的记号。

（他在试探我。）

咒灵的尖啸打断了我的思绪。

接下来的战斗像一场荒诞的游戏。五条悟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废墟间，咒灵的攻击永远停在他身前一寸。我站在警戒线外，却突然感到地面传来不自然的震动——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视线死角袭来。

"左边！"

喊声脱口而出的同时，我已经掷出咒具。匕首擦过五条悟的银发，精准地刺入咒灵的眼球。飞溅的毒液在触及他之前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却在我的手套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五条悟头也不回地解决了咒灵，转身时脸上带着夸张的惊讶："哎呀呀，辅助监督小姐这么担心我吗？"

"只是职业习惯。"我低头看着灼伤的手套。

"真厉害~"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近得我能看见他瞳孔里细碎的光，"连我的六眼都没注意到那个小家伙呢。"

然后他做了件让我血液凝固的事——他握住了我受伤的手腕。温暖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无下限术式对他而言就像不存在一样。

"所以，"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脉搏，"为什么你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我的呼吸停滞了。他分明是在通过我的脉搏测算什么，那双苍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表情变化。

"只是...观察得比较仔细。"我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五条悟的笑容扩大了。他低头凑近我的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你知道吗？当你撒谎的时候，心跳声会变得特别好听。"

咒灵残秽的腥臭味还在空气中弥漫，而我的心脏疯狂跳动，像是要撞碎肋骨的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