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微光

夜蛾校长的办公室总有一股陈旧的气息，像是被岁月浸泡过的书籍混着未完成的咒骸材料。我站在那张宽大的橡木桌前，看着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你的情况很特殊。"

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边缘，陶瓷发出细微的刮擦声。茶水已经凉了，浮在表面的茶叶梗像搁浅的小舟。

"五条知道多少？"

"知道什么？"我的视线掠过墙上那些残缺的咒骸，它们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注视着我。

茶杯被突然按在桌面上，溅出的茶水在报告书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穿透无下限术式的能力。"夜蛾的声音沉了下来，"二十年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我盯着茶杯里缓缓下沉的茶叶，感到一阵熟悉的窒息感——就像小时候躲在衣柜里，听着外面的人说"那个看不见的孩子真瘆人"。

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回忆。伴随着塑料袋的窸窣声，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校长~借一下你的辅助监督！"

五条悟晃着印有甜品店标志的纸袋走进来，今天他没戴眼罩，苍蓝的瞳孔在昏暗的室内亮得惊人。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夜蛾的眉头拧得更紧："悟，现在不是——"

"限定款抹茶慕斯哦。"他像没听见似的，从纸袋里取出精致的蛋糕盒，"再不吃奶油就要塌了。"

我注意到他食指关节处有一道新的伤口，指甲修剪得很圆润，指尖还沾着一点奶油。

"受伤了？"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五条悟眨眨眼，突然把受伤的手指举到我面前："要帮忙包扎吗？"

"别胡闹。"夜蛾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但五条悟已经抓住我的手腕往外走。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与上次雨中相触时截然不同。在走廊转角处，他忽然停下。

"校长跟你说什么了？"

阳光从尽头的彩窗斜射进来，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我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例行询问而已。"

他歪头打量我，突然伸手摘掉我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棉絮。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让人心头发颤。

"说慌”他轻声道。

走廊尽头的座钟突然报时，惊起一群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中，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五条悟的表情在看清号码的瞬间冷了下来。电话那头只有轻微的电流杂音，像是什么人压抑着的呼吸。

"最近别单独行动。"他伸手抽走我的电话挂断，声音像是结了一层冰。

"你知道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拂去我肩头的一片樱花花瓣。这个本该温柔的动作，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走吧，慕斯要化了。"他的语调重新轻快起来，但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却泄露了真实情绪。

甜品店的玻璃橱窗映出我们的倒影。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像一道既像守护又似囚笼的阴影。我的影像在玻璃上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阳光里。

推门时，余光瞥见街角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但当我转头确认时，那里只有纷纷扬扬的樱花，像一场淡粉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