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中

远处腾起的浓烟在黄昏中格外刺目。五条悟的手依然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白发在爆炸的气流中微微拂动。

"能走吗？"他没有回头，声音比平时低沉。

我试着站起来，膝盖却一软。五条悟的手臂立刻稳稳扶住我，无下限术式恰到好处地隔开了所有烟尘，却让体温清晰传来。

"抱歉，稍微借用一下。"

失重感突然袭来。等回过神来，我们已经站在高专医务室的门口。硝子医生叼着烟，手里的医疗器械闪着冷光。

"又一个？"她扫了眼我手腕上的勒痕，"你们最近很会给我添麻烦啊。"

五条悟靠在门框上，眼罩重新戴好，又恢复了平时轻快的语调："因为硝子的反转术式最厉害了嘛~"

"少来。"硝子白了他一眼，却动作轻柔地检查我的伤口，"虎杖在隔壁房间，已经稳定了。"

我猛地抬头，五条悟微微点头："那群蠢货不知道，宿傩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的容器。"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夜蛾校长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还在震动的手机。

"悟，总监部要求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啊，就说我在帮硝子整理病历~"

夜蛾的墨镜反射着冰冷的光："他们拿到了监控备份。"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五条悟的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空气突然变得沉重。硝子的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

"我去去就回。"他转身时，袖口擦过我的指尖，"发带别摘。"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医务室为之一震。硝子叹了口气，酒精棉按在我手腕上时比平时用力。

"那家伙给你系发带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发带的银线纹路微微发烫，像是无声的抗议。

"这伤痕..."硝子突然按住我腕间发带，"和二十年前那根咒绳的勒痕位置一模一样。"

她冷笑："只不过当年是五条家用来杀人的工具，现在这傻瓜把它改成了保命符。"

隔壁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我和硝子同时冲过去，看到虎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粉色头发被汗水浸湿。

"对、对不起！"他看到我们，立刻九十度鞠躬，"宿傩刚才突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发带的银纹正投射出模糊的画面：五条悟站在会议室中央，十几个咒术师同时对他亮出咒具。

"啊，被发现了。"五条悟的声音突然从发带中传出，轻松得像是讨论晚饭，"稍微等我一下哦。"

画面突然消失。虎杖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们得去帮老师！"

硝子按住他的肩膀："相信你们的老师。"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家伙既然用了'缚神纹'，就说明......"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窗外，漆黑的"帐"正在缓缓升起。

发带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银线纹路在空中交织成五条悟潦草的字迹：

【留在原地】

【这是命令】

但虎杖已经冲了出去。硝子摸出手术刀，苦笑着看我："要违抗命令吗？"

发带越来越烫，银光中渐渐浮现新的文字：

【...如果一定要来】

【走西南侧通道】

我们冲出医务室时，高专的警报声响彻云霄。西南通道的墙壁上布满新鲜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劈开的道路。

远处传来五条悟的笑声："就这么点能耐？"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凝固——五条悟站在一圈倒下的咒术师中间，眼罩不知去向，六眼在昏暗的"帐"内如同燃烧的星辰。而他面前，夜蛾校长的咒骸正缓缓举起武器。

"校长...？"

"不是夜蛾。"五条悟头也不回，"是披着人皮的咒灵。"

发带突然剧烈震动。银光汇聚成箭头的形状，直指夜蛾校长的左手——那里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陌生的戒指。

"原来如此。"五条悟轻笑，"二十年前的小把戏。"

他的指尖凝聚起熟悉的蓝光，却在即将出手的瞬间顿住。因为我先一步冲了上去，发带的银纹如锁链般缠住了那只戴着戒指的手。

"不行！"五条悟的喊声第一次带上慌乱，"别碰那个——"

世界在刹那间寂静。

戒指上的宝石裂开了。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尖叫的少女，还有站在血泊中的...少年模样的五条悟。

"终于抓到你了。"夜蛾——或者说披着夜蛾皮囊的东西对我咧嘴一笑，"'不可视之茧'的继承者。"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有人紧紧抱住了我。无下限术式第一次对我完全敞开，六眼的苍蓝色填满了整个视野。

"这次..."五条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绝对不会再失手了。"